那握住方向盘的手形同枯槁，整个人看上去瘦弱憔悴。看着看着，忆起当初俩人初遇时的情景，章慕慈脸上的笑容渐渐凝结。
她不说话，车厢内顿时变得静默。
贺楠看了她一眼，试图打破静默的气氛，迟疑了一下，开口问道：“你，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继续回去上学？”
章慕慈点点头：“嗯，辍学两年，后来又复学了，现在是大四，实习期。”
听了这话贺楠打心里替她感到高兴：“那太好了。”
“楠哥，”她唤了一声，没等对方回应就说又道：“我把孩子给生下来了。”
闻言，贺楠脸上露出一丝错愕。
半晌，他才问道：“是男孩女孩？”
“男孩。”
贺楠点点头：“妈妈这么漂亮，他肯定是个小帅哥。”
章慕慈笑了笑：“你见着他就知道了，是挺帅的。”说话间，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呢，你现在怎么样？”
虽然对方是肉眼可见的落寞，但她还是想从对方口中知道一些他的近况。
贺楠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如你所见。”
他想说苟延残喘，结果出口却是一句：“混日子呗，我不想成为家里人的拖累，前几年就离开扶云到T城来了；现在打一些零散工，还有就是跑网约车，这车是一个朋友的，我给他点租金，俩人两班制，一人开半天，日子勉勉强强能熬过来。”
章慕慈点点头：“开网约车挺好的，自由。”
贺楠笑了笑：“对，我开车方便，不用喝水，也省得像别的司机那样到处找厕所。”
听到这话，章慕慈心里头泛起了一股味道，酸酸涩涩的，极其不是滋味。
久别重逢，俩人聊了一路，转眼就到了目的地。贺楠下车帮她把车厢里的东西全都拎了下来，说道：“东西挺多的，我帮你搬进去吧。”
“不用，这点东西我能提就不耽误你做生意了，而且这边不好停车。”
在她的一再坚持之下，贺楠再度回到驾驶座，正启动车引擎，章慕慈赶上去敲了敲车窗。
贺楠扭头望过来，她笑了笑，冲着他扬了扬手上的手机：“楠哥，别忘了把我手机号存上，以后多联系。”
贺楠点点头：“成。”
再次启动引擎，车身缓缓前行，透过后视镜他看到了她站在马路牙子上冲自己挥着手。
贺楠嘴角不知不觉往上扬了扬，这笑容很淡，却也给那一脸病容增添了些许光泽。
不知怎么地，此刻他竟然想听点音乐，于是随手摁了一个按钮，悠扬的音乐声充斥着整个车厢。
贺楠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多少日子不曾这么舒心过了。
很快，系统提示有单，拿起手机一看，就在前方路口的位置，还不用兜路；他心情大好，不由得吹了一声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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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着那大包小包的样品一直往电梯口拖去，通道前站着几个白领在聊天，见状，大家连忙避让。
“不好意思。”章慕慈略表歉意，东西实在沉得很，她咬了咬牙，又往前挪了挪，这时，一个袋子卡在了转角的位置，令她怎么使劲都拖拽不动。
章慕慈松开手正欲上前，一个高高的身影凑了上来，手一提，帮她把卡住的袋子拎了出来。
“谢谢。”她抬头，见到来人，不由得笑了，冲着对方招呼了一声：“秦总。”
这名男子是她们公司的另一位合伙人兼高级设计师，秦胜。长相斯斯文文的，待人也相当的和气，跟她的上司严桓瑛一样完全没有领导架子。
秦胜冲着她笑了笑，问道：“这里面都是什么东西？这么沉。”
她回话道：“是地毯样品。”正说着，就见前方的电梯门开了。
秦胜弯腰顺手帮她拎起最大的那个袋子：“走吧。”说话间，他人已经大步往电梯口走去。
章慕慈赶紧提起另外几个袋子往前挪去，秦胜已经在电梯厢内等着她，为防止电梯门关上，他一只手摁在开门的按钮上，一只手挡在感应门前。
章慕慈把东西拖进电梯，长吁一口气：“谢谢秦总。”
秦胜笑了笑，一双眼睛毫不掩饰地落在她美艳的脸庞：“不客气，愿意为美女效劳！”
闻言，章慕慈不由得笑了笑。
她脸上那颗美人痣落在眼尾延长线上，位置恰到好处。
这一笑，眸色灵动中增添了一丝妖娆，流盼妩媚；一时间，秦胜看得眼珠子都直了。
章慕慈不是美而不自知的人，她打小知道自己长相不错，就算不知道，旁人也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让她自知。
这秦总是个颜狗的传言章慕慈也有所耳闻，每回碰面，她也能感觉到对方总会将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脸上，但对于这一点她并不反感。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而且这人与自己说话向来客套，目光也只是纯粹的欣赏，至少她没感觉到被冒犯。
好半晌，秦胜才将目光从她脸上收了回去。他也知道自己失礼了，为免尴尬，找了个话题，俩人在电梯内又聊了几句。
很快，电梯就升至他们公司所在的楼层。
见这俩人一前一后走进来，作为高级设计师的秦总还帮着她提了两大袋样品，办公室里的人都颇为诧异。
特别是那施莹莹，目光一直在俩人身上打转，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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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交班时候，贺楠把车开到附近的加油站加了油，才开往埠三街。
车主人早已经在那里候着，见到他驶了过来，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不耐烦地抱怨：“怎么这么久？”
贺楠下了车，解释道：“北通大道有两辆车发生碰撞堵了一会，所以耽误了点时间，油箱我已经加满了。”
男子围着车转了一圈，他眉头紧皱，又打开车门看了看，随后臭着脸毫不客气地说道：“那个谁，这车后座怎么弄得那么脏啊？上面全都是脚印。”
他语气不善，贺楠抿着唇没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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