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景川眼底毫无波澜，只是看着眼前青葱如玉的手掌。
还不答应？
江眠观察着景川的神情，心里沉了又沉。
片刻后，她起身就走。
走出几步，又使劲儿眨眼睛，生生逼出一双水汪汪的眸子。
“老师啊！”
景川拧眉望着去而复返，泪眼婆娑的江眠，有一瞬怔愣。
“我从小就被关在江家深宅，不曾见过这世间美好之处，您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命苦的小姑娘，放我们下山吧！”
江眠一番哭诉，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从小被关在江家深宅，不曾见过世间美好......
这就是，这个孩子五百年后走火入魔，一举毁灭三界的由头吗？
景川望着江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脑海中浮现的，是五百年后的修仙界。
浮尸千里，血光冲天。
入魔后的江眠，周身怨气无法消散。
他垂眸，望着手边那盘玄山梨。
“好。”
“我真的命苦......啊？好啊？”
江眠哭声戛然而止，收放自如。
她诧异的睁大星眸，愣愣的望着坐姿儒雅的景川。
这就同意了？
她眼泪都没干呢。
“嗯，注意安全。”景川说罢，又从旁边书架取出一卷竹简，看得专注。
江眠没听错。
方才还油盐不进的景川，真的同意他们一起下山了。
她起身，神情轻松地望着身姿笔挺地站在书架前的景川，如一颗青松。
原来是吃软不吃硬～
“谢过老师，那我等人，就先行下山了。”
江眠轻声说罢，抬脚离开。
转身之际，嘴角缓缓上扬。
她好像，找到景川的弱点了。
刚走出沐雷阁，就在院外看到灵麒灵龙，还有萧贺山。
他换了一身冰蓝色祥云纹窄袖长衫，颀长身形在晨光下拉出长长的一道影子，正双目温柔地望向江眠。
萧贺山这孩子，长得挺帅气。
有种病态美感。
眉眼间又夹杂着几分英气。
只是太瘦了，快瘦成竹竿。
他和江家后生在沈家这些年，也是受尽苦楚。
可......和萧贺山相依为命一同长大的那个江眠，已经在所有人都未察觉的某个黄昏，悄然死去。
“眠眠姐姐出来了！”
“哇！眠眠姐，成功了吗？仙师同意否？”
两个灵童欣喜若狂的冲上来。
兴奋的搓着手等江眠答复。
江眠勾唇：“老师同意了。”
“真的吗？太好了！我就知道眠眠姐出马，肯定是马到成功！”
“咱们可以下山去玩儿咯！眠眠姐姐威武！”
吵死了。
江眠想把这两个随时尖声阔气的话痨丢到壁苍崖去。
“眠眠。”
萧贺山越过灵童，走到江眠身前。
他眉眼含笑，柔声问：“老师当真同意你们下山？”
说着，又用白帕捂嘴，轻咳两声。
“嗯。”
她也没想到能顺利说服景川。
虽然整个过程，她给景川送水果、威胁、诉苦，可谓绞尽脑汁。
结果还是很令她满意的。
这小子，吃软不吃硬。
怪不得她当年用他的小命相逼，他都宁死不从。
这次应该拿捏住了景川的‘命脉’。
往后的日子......
“眠眠？”
“嗯？”江眠回神，看着萧贺山那双柔情似水的狐狸眼，有一瞬痴迷。
美男啊！
“我说，我也想和你一起，下山去看看，可以吗？”
闻言，江眠下意识扭头去看沐雷阁二楼的窗户。
从这里只能看见窗户边的两盆兰草。
江眠笑着点头，声音大了些：“好啊！我相信老师也会念及你从未出过江家那深宅，让你和我们一同下山的！”
没有反应。
那就是答应了。
萧贺山不知江眠为何突然这么大声说话，但听到江眠同意，他病态的脸上也扬起笑：“好，那我们tຊ何时启程？”
“走吧走吧！单子我随时带在身上呢！”灵龙激动地跳起来，手中挥舞着需要采买的物品清单。
灵麒又拿出钱袋子，得意地晃着：“我的灵石也迫不及待地想下山了呢！”
“贺山，你要准备什么吗？”
江眠自己倒是没什么准备的。
纸扇在手，功法在心。
花销全免。
萧贺山见大家都这么踊跃，便摇头：“我没有。”
“那就出发！”
“出发咯！”
楼下开心的笑声渐行渐远。
二楼上，景川把目光从竹简上移开，看向窗口，不知在想什么。
......
下山路上，几人似是来游山玩水，从清晨走到正午，抵达青灵宗山下的青石小镇时，已过晌午。
“青石小镇？”
萧贺山等人站在小镇界碑前。
几个雕刻的繁体小字映入眼帘。
江眠看着周围，“这也不像是个小镇啊。”
周围依山傍水，最高那匹山脉仿佛是从云层中延伸下来的，坐落在小镇后方，就是青灵山。
镇中商铺一间间紧挨在一起，招牌更是五颜六色，五花八门。
来往行人中，有些衣着怪异、有的身着锦服华冠、绫罗绸缎、也有粗布麻衣。
各地豪商、侠客、游人、门派齐聚。
金碧璀璨的象车、轿撵、马车都能让他们感到新奇。
在他们身后，还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入镇。
“哇！这头大象乃是八阶灵兽！坐在轿子里的不会是皇亲国戚吧？”灵龙瞪大双眼，看着那辆足有十人高的象车惊叹。
灵麒也是被山下繁华震惊得说不出话。
江眠没有任何反应。
萧贺山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
他是深居江宅多年，见到这些宏观景象，该和灵龙灵麒一个反应才对。
见他神情淡然，江眠问：“贺山，你是被吓到了？”
毕竟在江眠这副身体的过往回忆中，这孩子胆子比较小。
萧贺山闻言，无奈浅笑：“眠眠，我胆子也没你说的那么小。”
“那你这么平静？”
她没反应，是因为看到的都是她以前玩腻了的。
她以前的坐骑，还是无量级的神凰呢。
所以并不如两个灵童惊讶。
萧贺山摇头笑着回道：“对我来说......咳咳！这些都不是我所想要追求的，所以即便是看到了，也只会觉得好奇，并不会惊讶。”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闻言，萧贺山眸光微闪，只是定定地望着江眠。
他想要的？
“眠眠！快放我出来！我也想看！”
忽然，江眠灵识中传来青疏的尖叫声。
她‘嘶’了一声，在心中召唤青疏。
下一瞬，青疏蹦了出来。
“哇塞！好繁华啊！”
“我从未见过这么多人类！”
江眠：......
灵龙和灵麒看到这个‘无毛狗’，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个小狗好丑啊！”
“对啊对啊！哈哈哈！你看它头上一根毛都没有！像个无毛怪耶！”
“你们！”青疏大好心情被这两个小童的嘲笑声彻底破坏。
它愤怒的在两人头顶转了一圈，然后在众人都没反应的情况下，忽然鼓起两腮——
‘呼！’
“啊！好烫！”
“我的头发！”
一阵刺目的火光之后，灵龙和灵麒抱头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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