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位是去年的探花郎顾序,如今也在翰林院办事,为人儒雅俊朗,是我曾经的客卿和学生,名帖在这儿了。”沈桓宇一一介绍着,面色严肃。
身后双手端着红漆盘枝托盘的丫鬟将各家名帖呈到沈昭昭俩姊妹面前。
沈宥贤从小就怕他大哥不敢吱声,虞氏便不同了,她才不信这大哥的眼光呢,沈昭昭她倒是无所谓,但自家女儿不可步沈梧的后尘,
“多谢大哥了,只是这婚事我觉得还是有待考量,至于最终如何还是看孩子们自己的选择。”
“我也舍不得昭昭和澜儿这么早嫁人呢,更何况昭昭身子骨弱,若夫家不富裕再有权势怕是也养不起她那样贵的花销,真是不知道你们着急什么。”老夫人冷嗤一声,显然对此不满。
沈桓宇不大赞成,捋了捋胡须道:“母亲,此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前些日子三弟那外室之女弄得沈家姑娘名誉不好,好在事情过去真相大白,外室之女也除了名,这才好办事,早早定下来也好啊,成婚再拖个一两年倒也无妨。”
沈宥贤听到这话,头都低得更低了,一张老脸也算是丢光了。
于是,沈家二小姐和三小姐要挑选夫婿的事情也算是阖府上下都知晓了。
“听说大老爷有意撮合二小姐和给事中的陈公子,三小姐则是许给翰林院编修顾公子呢。”煮饭的婆子提着篮子,里头装着水嫩新鲜的萝卜和豆角,她边走边眉飞色舞地说道。
梳着双丫髻的侍女摇摇头,“我觉得不是这样,我觉得陈公子为人爽直、家境富裕,三小姐每次吃的那些药多名贵啊,一个月就要好几百两银子呢,只有陈公子才有可能迎娶三小姐。
再说了,探花郎又如何?听闻是寒门子弟出身,家境那自然是寒碜,老夫人是不会允许三小姐嫁给那样家境普通的人。”
“我看未必,顾公子前途无量,圣上赏赐的东西多了去呢……”
宋瑾淮跟在沈昭昭的身后,听着这些话,心里没由来的烦闷,再看面前的人好似还在发着呆好似不在意般,眉头都皱紧了。
沈昭昭回院子的时候打算着先量量宋瑾淮的身形尺寸,到时候她也好裁剪衣服,反正她也是第一次做衣服,就拿他来做小白鼠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转过身要去和宋瑾淮商量,却看到他双手抱臂,高马尾纹丝不动地贴在他后背,目光淡漠地看向远处。
远处有什么可看的呢?
不过是一隅天景,蔚蓝天空上团云漂浮着,梨花树上湿漉漉的枝叶似乎还没散去昨日的雨水潮气,嫩绿叶尖儿都挂着晶莹水珠,棕白相间的鸟雀站在树梢在紧紧盯着叶片上的小虫子。
通过这些日子她对宋瑾淮的观察,他这是不开心了,每每不悦时,视线总喜欢挪到远处,冷着一张俊脸,周遭都好似冒着黑气一样。
“你这是怎么了?”沈昭昭凑近了问他。
宋瑾淮掀起薄薄眼皮,乜了她一眼,眼神讳莫如深,“没什么,只是觉得那只鸟再不捕猎,虫子就要飞走了。”
沈昭昭朝那棵树望去,在虫子离开的刹那间,鸟雀扑棱而起,虫子被叼在了喙里。
“这不是吃到了吗?鸟雀捕捉很快的……”沈昭昭眨着清亮的眼眸笑盈盈地说着,说到一半,她又止不住喉咙的干涩疼痒开始轻咳了起来,眼角都渗出了泪花儿。
“是啊,吃到了。”宋瑾淮勾着薄唇,抬手轻轻拍抚着她纤瘦背脊顺气,晴初连忙上前就要拦住,可那道轻飘飘扫过来的视线太过于锐利寒芒了,像是冬日砸在地上的冰锥,又冷又疼,令人窒息。
她僵硬了半晌,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家仆在,终究还是止住了话。
罢了,到时候再和小姐说清楚吧。
宁九绝非良配!
希望小姐能清楚这其中利害关系,不要因着这副皮囊沉湎了进去……
沈昭昭缓了好半天,想着她大哥沈泊琂的事情和宋瑾淮有些许关联,因为原文中宋瑾淮为了瓦解宰相府的势力加上痛恨原主的所作所为,便在背后推波助澜。
她试探性问道:“你知道最近东南街决堤的事情吗?”
“知道。”他抬手将她的碎发拢在耳后,语气凛冽,“但与我何干?小姐还是多多操心自己的婚姻大事才是。”
沈昭昭气恼,瞪了一眼他,“我问你,你答非所问,怎么今日火气这么大,还朝我撒气来了。”
他看着眼前少女俏丽面容那抹生气的神色,眼里渐渐展露出几分浅淡笑意,“小姐不若猜猜是为什么?”
沈昭昭抿着唇,仔细想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得罪他,又想想周围有没有事情或者人碍着他,思前想后,答案自然是——没有!
总不能是大姨夫来了,所以心情不好吧。
“我猜不到。”沈昭昭很是实诚地回答,而后又忽的打了个喷嚏,她怎么觉得宋瑾淮在心里骂她呢?
抬眸看去,少年依旧是略带阴郁低冷的神情,只是多了些散漫和从容以及那难以掩饰的杀意。
她觉得脖颈有点冷飕飕的,不禁瑟缩了下。
良久,她继续问:“你先前在黑市待过,难道没有什么好的信息网吗?就是那种百晓生之类的——”
宋瑾淮轻笑了一声,漆黑眼瞳里中闪烁着光亮,打趣她,“小姐,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吧?”
闻言,沈昭昭的脸顷刻间热了起来,噘着嘴哼了一声,自顾自加快脚步回了房间里,见他还跟着,直接问:“你还跟着我作甚?”
“今日是我当值。”他不疾不徐回道,垂眸整理着手上有些歪斜的鹿皮护腕。
沈昭昭拿起床上的帛枕朝他砸去,“不要你站门口!”
帛枕砸在他的怀里,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像是茫然无措的孩子般望向她。
沈昭昭看到他这傻样,不禁噗嗤笑出了声,眉眼都笑得弯弯的,“呆子。”
宋瑾淮似乎也没计较,只是弯腰捡起帛枕拍了拍,随后丢给了晴初,自己便离开了门外。
沈昭昭见他真的离开了,却又开始担心起他会不会生气了,但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的呆子正靠在廊庑下的朱红廊柱上,低低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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