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管李若瑾可不可怜，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甚至都不给李若瑾说完，又扑过去要打。
这气势吓得李若瑾花容失色，抱头惊叫。
“阿姨，我是言总的员工，你别打我了！”
秦攸宜恨不得将她的头发薅光，兜头给她的后脑勺几巴掌。
“员工的话就更可恶了！明天等他醒了就叫他炒你鱿鱼！什么垃圾，你以为长得好看就能勾引老板了是吧，他缺你这种货色？”
“最恶心你这种不务正业只想着勾勾搭搭上位的女人，就跟嗡嗡追上来的苍蝇似的！”
“啊，要说有你这群苍蝇，还得有我儿子这个臭鸡蛋！”秦攸宜怒不可遏地转向儿子，一巴掌扇过去。
言澈不着痕迹侧开，举手护住头，茫然道：“你这个女人干嘛这么凶，看起来比我妈那个母老虎还要可怕。”
“我就是你妈！你这个混蛋！”秦攸宜揪住他的耳朵，拖他走。
“我幸好也就生了你这一个儿子，要是再多两个啊，我不活了！”路上秦攸宜又揍了言澈好几下，“阿染确实委屈了，嫁给你这个东西！”
言澈一把抱住她，“妈你就这么讨厌我。”
秦攸宜语塞，突然有点担心自已是不是把话说得太狠了，但还是说：“你少混账一点我就没那么讨厌了！”
言澈笑，心说要是他真不混账了，她恐怕还要愁。
混账其实是个好东西，母亲虽然很爱他，但她不知道混账里有他对这个世界的爱，与及对她的爱。
秦攸宜厚着脸皮把儿子送到苏家，不敢吵到小舅子和亲家母，只给苏染打了电话。
说：“阿澈想你了，他拉不下脸找你，在外面乱喝酒，现在都醉了，我把他送过来丢在门口，要是你实在不想见他，就让他睡在外面吧，让他继续反省，我绝对不会心疼他的。”
苏染披了外套出来，看到言澈靠在墙角呆呆地看着月亮。
见他这样，苏染很犹豫是否还需要叫阿姨过来帮忙扶人。
“和解吧，如果你暂时没有别的打算。”言澈忽然开口。
苏染沉默了半晌，“如果你想离婚我没有问题。”
言澈没想到他都这样妥协了，她竟然还不领情。
他气得一下站起来，晃了晃，“是你想……”
是你想离婚却把问题抛给我……
但他突然忍了下来，说：“……好，好，谢谢你的提醒，但我不想离婚，我妈很喜欢你，而且结婚没有什么不好，好歹也有人管一管。”
“当然你不想管我了也没什么，我也不打算管你什么，可能和平共处也挺好的……”
他胡乱说了一通，深呼吸，目光落到她身上。
她冷漠的样子很伤人，他每看一次都觉得十分难受。
可有些东西是真的变了，即使觉得她可恨，看到她却恨不起来，反而心里说不出的，莫名的在意。
可能这就是他再愤怒潜意识里也不想离婚的原因，就让她在那里，就算他还生气，心里也还是充实的。
如果离婚了，突然间什么瓜葛都没有了，他可能会陷入可怕的虚空里。
跟曾莹颖分手那段时间他很痛苦，是她让他很快走了出来，如果现在轮到跟她分手，他感觉可能找不到像她那样能让他再次迅速转移注意力的人。
宁愿就保持现在这样的状态，直到他彻底无所谓。
“我还是走了，有什么事再联系吧。”他转身绷着脊背但脚步并没有太稳地走开。
苏染看着，心里不太舒服，但也没有挽留的欲望。
她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很不可理喻，然而没有办法，某些时候，当她被触碰到那根线，她的宽容阔达云淡风轻通通会收回来，翻脸不认人说的就是她。
言澈没有回家，回家他铁定要被母亲用扫把打出门。
所以他去酒店睡了一晚。
而且感觉他可能要不止睡一晚了。
原来男人还是要有经济自由。
从小他母亲就担心他学坏，所以严格控制他能支配的财产，而且，他这么大个人，在外面连套可以随便去睡的房子都没有——这都是为了防止他在外面乱养女人。
很好，现在挣钱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周一开完早会，大家都去忙了，李若瑾敲开言澈的办公室。
关了门走过来，李若瑾看向言澈，双眼倏然泛红，“言总，周五晚上您喝醉后的事情，您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吗？”
言澈看着她，“怎么了？我记得好像我妈找到会所打了我一顿。”
话音才落下，忽然一个内线电话打进来。
言澈刚接起来，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秦攸宜冷着脸出现在门口。
李若瑾瞪大眼睛，咻地躲到言澈背后。
言澈挂断那个就是要通知他的内线电话，说：“妈你怎么来了？”
秦攸宜将门关上，从刚才还冷静的表情变成了怒气冲天——这是被李若瑾的举动严重刺激到了。
她大步走过来，指向脸色煞白的李若瑾，咬牙切齿地低吼：“马上把这个女人给我炒了！”
李若瑾真被吓到了，抖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阿阿姨您上次是真的误会了，我没有勾引言总，就，就是经过那里，问他为什么一个人喝酒……”
“呵呵，你是觉得我这种当富太太的人都是没有脑子的对吧？”秦攸宜冷笑，“我这双眼睛可不知道见了多少你这样的女人！”
她的眼刀飞向言澈，“听到没有，立刻、马上把她炒了！这样的女人绝对不能放在你的公司里！”
言澈不为所动，蹙眉说：“妈，她没有干过你说的事，我是开公司，不是在玩过家家，不能随便炒员工的鱿鱼。”
“你是想要气死我吗？她对你心怀不轨，这种人不能留在你身边！你赶紧把她炒了，遣散费我出！”秦攸宜愤怒地说。
“不行。”言澈简单明了，“我是在认真创业，妈要是拿这种无聊的事情干涉我，那我就不干了，以后彻底摆烂！”
秦攸宜一脸错愕，“你这个混蛋，怎么我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指向李若瑾，“要是因为这种女人惹怒了我儿媳妇，你妈我能把她弄死你信不信？”
李若瑾不禁又微微瞪大眼睛，不相信秦攸宜会那么维护苏染。
言澈看起来一点也没在意，“你想得太严重了，李若瑾只是一名工作能力出众的员工，她能怎么惹怒苏染，我会管好自己的，妈不要太神经过敏了。”
秦攸宜想捶胸顿足，都快气爆炸了她，“你这个臭小子，气死我了，跟你爸一模一样！气死我了！”
言澈眸色深了深，拉她过来往她后背顺了顺，说：“气什么呀，爸不是给你管得好好的吗，我也会给苏染管得好好的，你别操心了！”
听他这么说秦攸宜才好受了些，胸口起伏着，狠狠盯着李若瑾，“反正我会盯着的，别给我抓到她的狐狸尾巴！”
“嗯嗯，不会的，她人挺好的，你以后就知道了，别老是用你的经验去判断别人。”
秦攸宜推开儿子，瞪他一眼，“你就是听不进别人说的话！我走了，再说下去我得气死！你好自为之！”
“嗯嗯，回去吧。”
秦攸宜转向李若瑾，“还有你，也好自为之！”
李若瑾瑟缩着，不敢说话。
秦攸宜怒气冲冲离去。
等重新安静下来，李若瑾忽然抽噎出声，“言总，你妈妈真的好可怕，那天晚上她还打我了，我回家后脸肿得两天都不敢出门。”
言澈挑眉，“她还打你了。”
李若瑾抽泣，“我真的冤枉死了。”
“抱歉，伤药费我赔你。”
李若瑾抬起湿漉漉的眼，“我要你这点伤药费做什么，搞得我像个笑话。”
言澈：“那要怎么补偿你呢？”
李若瑾默了默，“我不需要你补偿，你在工作上一直对我非常支持信任，我会继续努力的。”
言澈点点头，“我对公司每个人都很信任支持。”
李若瑾：“……”
言澈：“你好好工作吧，月底给你发资金。”
“谢谢言总。”李若瑾抿抿唇，露出委屈的笑。
“那就去忙吧。”言澈对她挥挥手。
……
苏染又到了产检时间，她没有跟谁说，只让司机送她去。
检查完出来，在过道里又碰见李若瑾。
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那这次应该就是有备而来了。
李若瑾走近，说：“苏姐姐，又碰到你了。”
苏染没理她。
李若瑾跟上苏染的脚步，自顾自说：“你婆婆那个人好厉害啊，上个星期她竟然不问原由打我，就因为看到我跟言总在会所喝酒。”
“其实当时我只是经过，被言总看见，让我坐下喝了一杯，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没有做。”
“她打了我还不够，周一还到公司叫言总解雇我，幸好言总是个明事理的人，并没有答应。”
等她说完，苏染轻嗤，“所以呢，你想说什么？要我亲自去叫言澈解雇你吗？”
李若瑾愣了一下，对上苏染轻蔑的目光，“我不明白苏姐姐的意思，我就是跟你抱怨一下，你婆婆对我太凶了，我没有得罪过她，她单纯就是看我不顺眼，就这样对我，这不是很过分吗？”
苏染真的要笑了，“你天天这样装不累吗？你哪里是想说我婆婆如何，你就想说言澈怎么维护你罢了。”
李若瑾表情有点冷，“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苏姐姐，你对我偏见可真够深的。”
苏染嘲讽地扯起嘴角，“李若瑾，你别烦我，要是真烦了我，我真的能够让言澈炒你鱿鱼，而且还敢叫我婆婆把你赶出海城！”
李若瑾顿时眸色更加阴冷，她最讨厌的就是苏染这种嚣张的态度，好像她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和认同。
明明她得到现在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她运气好，被苏家收养当了一名假千金，而她低贱的出身还没有被上层圈子知道而已！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大的恶意呢？说起来，你还欠了我，应该对我抱歉才是！”李若瑾生气地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妈妈搅乱我家的生活，我也不至于从小过得那么艰难！”
苏染停下脚步，讽笑，“你这种人，从来就没有一个像样的逻辑，只要能被你利用的就是你的逻辑。我怎么欠了你？我小时候吃了你妈的奶呢还是花了你的零用钱？”
李若瑾涨红脸，“你怎么不欠我，你妈妈……”
“我妈妈？你是想说我生母，”苏染冷笑，“你的意思是，她能等同于我？你怎么不将你父母干的所有蠢事都算到我的头上？”
“哦我忘了，你现在就是算到我头上了，你小时候过得不幸福，全都是我的错，你父母没错，你自己没错，我一个二十几年跟你们没有过半点关系的人却错了，你脑子有病吧？”
李若瑾胸口起伏，恨恨地盯着苏染，然而找不到话来反驳。
是的，她一直羡慕乃至憎恨苏染，她们是堂姐妹，然而命运却全然不同，一个生活在天上，一个生活在地狱！
“可她是你妈！她把我们家弄得一团糟！”她不甘地说。
“那又怎样，她不是我，我不是她。再说我也没叫她妈。”苏染冷冷说。
“呵。”李若瑾冷笑，“她可是很想你，这么多年，因为想你还得了精神病，你怎能这么冷血呢，再怎样，她也是十月怀胎生了你，你现在也要做母亲了，应该能够理解那种血脉的牵绊。”
苏染没有表情看着。
李若瑾忽然牵起诡异的笑，说：“事实上，她最近精神又不大好，特别是她听说你怀孕了，一直很想来看看你。”
苏染眸光微动，慢慢转头看向走道尽头，那里站着一个瘦弱的女人。
那个女人戴着口罩，瑟瑟缩缩，想看又不敢看苏染这边，已经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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