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常:……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强是真强,美是真美,讨厌也是真讨厌。
这什么眼神?明明是她勾着自己想体验剧中角色的感觉,两人才有了那莫名一吻,这会儿怎么又生怕自己缠上她似的?
安常才不会呢。
一来安常烦她的性格,二来毛悦对她的赞誉,莫名刺中了安常心里的某个角落。
那里藏着自卑和溃败,懦弱与逃遁,所以无论如何都坚持站在舞台上的南潇雪就显得格外刺目。
安常又往人群里缩了缩。
这就是她与南潇雪之间的安全距离。
一个在舞台之上众星捧月,一个在舞台之下泯然于众。
等今年的梅雨季过去、南潇雪的舞剧拍完,她们将是再无交集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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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开机仪式结束,小宛问安常:“安常姐,我新从库房清出了一批旧书,你有空去帮我一起搬一下么?”
安常看向毛悦:“一起去?”
毛悦直摆手:“不了不了,我要留在这里看南仙,你完事再来找我。”
“开机仪式都结束了。”
“留在这儿看她们撤场也是好的。”
毛悦望着舞台目光痴痴,看也不看安常一眼。
安常无奈冲小宛道:“走吧。”
仪式结束后,商淇安排人发车马费打发记者们先走,南潇雪懒得一个人先回民宿,倚在一边等她。
穿一袭瓷青色旗袍的南潇雪比平时多了些媚气,风姿绰约的,看上去已然有些入戏了。
毛悦目光灼灼的恨不得把人家盯出一个洞。
就连见惯了狂热的南潇雪也没扛住这目光,想了想,轻摆着腰肢向她这边走来。
毛悦一愣,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隔着渔网袜猛掐自己大腿。
才终于相信:南潇雪真的向她走来,站到了她的面前。
她左看看,又看看,记者和乡民们都已散尽了,她只得转回头,不敢看南潇雪那张绝色的脸,就盯着人家的人中:“找找找我?”
南潇雪倨傲的点了一下头。
毛悦一颗心快要爆裂。
南潇雪不会是看上她了吧?看着娴雅其实喜欢她这种野路子?
上天让她情路这么坎坷,不会是为了让她等着她女神吧?
一瞬之间,她想了无数种可能南潇雪会对她说什么:
“你叫什么?”
“能给我一个联系方式么?”
但其实她们真正的浪味仙都是不想跟南仙接触的啊!
她们只希望女神永远不沾染任何人间烟火、永远慎独着美丽啊!
但此时南潇雪已走到了她面前,声线清冷的开口:“安常是个渣女。”
毛悦愣了:“啊?”
南潇雪:“你是她女朋友吧?我看到过她背着你亲其他人。”
毛悦勉强找到自己的舌头:“她亲谁了?”
南潇雪挑了一下眉尾。
毛悦:“我我我不是她女朋友,我们就是朋友。”
南潇雪:“那你摸她?”
毛悦再次愣住:“我摸她?”
“那天在酒馆,你摸她胳膊。”南潇雪道:“今天挽她胳膊也挽得挺紧。”
“好好好朋友之间不都这样么?”毛悦一边结巴,一边暗忖她也没摸什么不该摸的呀。
南潇雪又一挑眉,转身走了,背影那叫一不食人间烟火,远离七情六欲。
心里想:哦,原来没有女朋友。
作者有话说:
说加更就加更!
第21章
安常同小宛来到博物馆:“书在哪儿呢?”
“这儿。”
小宛把安常带至库房, 安常瞥了眼,没说话。
小宛笑道:“你看出来啦?”
“这些书我一个人也能搬,我就是想你回博物馆来看看。”
“我怕日子久了,你就真不肯回来了。”
安常笑笑, 没多说其他:“搬书吧。”
一摞书搬完, 安常辞别了小宛,往外走时, 没忍住还是回了趟自己工作室。
门前天井里那棵石榴树, 被小宛照料得很好, 碧油油的叶片,在细雨里像被洗过一遍。
安常犹豫了下, 拿馆长始终不接受她还回去的钥匙打开门。
不知久无人居的房子是否自己就会慢慢变暗。
安常站在门口,身后的一点天光透进来,也只能打亮她脚底的一小块。
而那绿锦盒藏在更深的黑暗里,明明没几日不见, 却像蒙了厚厚一层灰。
安常忽然失却了进去的勇气。
她的丢盔卸甲, 实在愧对了这只本该在岁月间重新焕发光彩的瓷瓶,像愧对了一位本该活色生香的旧时美人。
想起毛悦所讲南潇雪所排那实景舞剧, 若瓷瓶真能幻化成精魄, 是不该找她这样一个软弱的人来托赖的。
******
回到开机仪式现场,记者和主创团队早已散尽了, 唯独毛悦一个人在河畔,找了方石台呆呆坐着。
安常想起昨日南潇雪对毛悦的冷淡态度, 心想难道毛悦又被南潇雪冷待, 这次真的受打击了?
她走过去, 换来毛悦抬头幽幽的一眼。
安常:“追星这事本来风险就很大……”
“你亲谁了?”
安常一愣。
“你看看你这反应!”毛悦一下子站起来:“我女神真没骗我啊!你真的亲什么人了!”
“……南潇雪告诉你的?”
“对!她以为我是你女朋友, 特来奉劝我远离渣女!你看看她多善良!”
“呃。”
“你亲谁了?”
“你想再去喝点桃花酿么?”
“你亲谁了?”
“你知道么居然有人劝我去写黄色小说。”
“你亲谁了?”
安常叹了口气:“南潇雪。”
毛悦一愣。
撇了撇嘴:“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嘛。”
想了想又问:“是小宛吗?唯一可能的就是小宛吧。”
“是南潇雪。”
“果然是小宛吧?”
“是南潇雪。”
“好啦好啦, 知道你脸皮薄不肯说。”毛悦道:“等你有天跟人家确定了关系、带来给我看的时候再说吧。”
“确定不了关系,因为是南潇雪。”
毛悦无奈叹口气:“安常,我发现你看着安安静静的,其实胆子很大啊。”
“就算开玩笑扯幌子,谁敢肖想跟我女神接吻?哪怕她只是走到我面前跟我说几句话,我的心脏都要炸了。”
安常心想:我敢。
我不仅吻了她,还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
之后的时间再没见到南潇雪了。
傍晚时分,安常带毛悦回家拿行李,送她去坐班车,然后连夜赶回邶城。
毛悦恋恋不舍:“你就幸福了,至少一个月,每天都可以看到南仙。”
安常:“我不想看到她。”
毛悦:“你这是凡尔赛!就算你不是她粉丝,天天舔颜也够快乐的。”
“你还可以看到柯蘅,柯蘅现在是真火啊,开机仪式居然都没来,不过明天正式开拍她怎么也该到了。”
“柯蘅现在很火吗?”
柯蘅是邶城舞剧院的后起之秀,在南潇雪养伤的那半年几乎垄断了所有的主角之位,安常不怎么关注舞蹈圈,却也听过“下一任首席一定是柯蘅”这样的传言。
但至少在安常离开邶城的时候,柯蘅的人气远没法跟南潇雪相比。
毛悦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她一眼:“你真的是窝在水乡太久了。”
“我拿演员给你打比方吧,如果南仙是老牌影后,柯蘅就是新晋流量。你知道柯蘅嘛,浓颜,妩媚又有攻击性,很容易让人记住的长相,所以大家都说,近年演艺圈的两大‘颜霸’居然都是舞者出身。”
“她和南仙不同,各种流量综艺都在上,还客串电影电视剧什么的,人气窜得特别快,但就这样,专业也一点没落下,即便我们浪味仙也承认,她的确是继南仙后最好的舞者。
安常点点头。
这些娱乐圈的事,离她竹编的小书架、染满灰尘的旧书、被染坊染到蓝浸浸的手指都相差太远,她不是很感兴趣。
“不过有一点,我们浪味仙是绝对不承认的,有人说柯蘅很快就要取代南仙了,这怎么可能?”
安常有些意外。
她一个不懂舞的人,单是撞见南潇雪一袭瓷青色旗袍在雨夜一舞,也觉得那是无法企及的高度。
“怎么会有这种传言?”
“因为现在的舞剧为了吸引更多观众,从「重技巧」变为了「重剧情」,柯蘅客串过很多电影电视剧,那张脸长得就充满七情六欲的,这肯定是她长项嘛。而南仙那张脸,美出了浓浓的距离感,比如她这次要演一个勾引穷小子的妖精,是不是挺难想象的?”
安常想起那在缠绵雨夜轻晃的腰肢。
被竹编灯笼光拽着不断摇曳的浅红小泪痣。
女人周身的香气贴过来,一双眼里藏着霜雪,却把她握着姑嫂饼的手指吮进嘴里,舌尖缭绕间极尽旖旎。
开口道:“说不定她演得比想象中好。”
毛悦瞥她一眼:“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女神呢。”
“嗯?”
“每次说起她,你态度都是淡淡的,刚才开机仪式,好像也没怎么看她,全程都在走神。”
“呃,我的确算不上喜欢她。”
甚至是讨厌。
“但,还是要客观评价她的实力。”
和魅力。
真像精魄一般,能钻入春宵一梦,黏腻潮湿的情节,勾起后腰的一阵痕痒。
******
今天毛悦运气不错,没等一会儿,车就来了。
毛悦拖着行李箱上车,安常敲敲车窗,把手里拎的姑嫂饼递她。
黄昏总是让人感慨,毛悦吸吸鼻子:“又好久不能见了。”
“有空的时候再来玩。”
“你真的不回邶城了吗?”毛悦忽道:“你现在就跳上车补张票,跟我一起走,什么行李都不用带,穿的用的我家都有。”
“真有这么难吗?”
安常听着司机准备发车的声音,对毛悦淡然微笑:“再见啦。”
车轰鸣而去,独留安常一人站在暮色间。
没有灯,天地间就是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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