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殷松南没有追上来。
他看着明灵薇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的那一刻,高大的身形轰然崩塌。
山风冷冽中,曾不可一世的男人,哭的泣不成声……
另一边,明灵薇疼的意识都有些不清醒,自银针刺穴那一日起,她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万箭穿心的痛楚,可今日,这疼,却比任何时候都疼,几欲让她支撑不住。
她伸手扶住一块如同钝刀的山石,‘噗’的一声呕出一口黑血,随后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等她再醒来,是在将军府中的闺房内。
她动了动,手就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黎宁州的声音从侧传来:“二姐,你觉得怎么样?”
明灵薇转头,却对上他赤红发肿的眼,她下意识开口:“宁州,你怎么了?”
她声音那般温柔,满心都是关切,黎宁州终于绷不住情绪。
他将头深深低下,哽咽中带着绝望:“二姐,若我此次没有去山上找你,你还要瞒我多久!”
明灵薇瞬间明白了什么,她用力握了握黎宁州的手,鼻尖有些酸涩:“宁州,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是……”
“只是你年岁尚浅,要走的路却长,二姐知晓你肩头重担,也知你心中抱负,不愿让你为我的身体再分神担忧。”
明灵薇艰难抬手,轻轻覆在他头上:“宁州,这就是我的命。”
黎宁州身子一僵,随即泪流的更凶。
一旁的楚玄看着姐弟二人,默不作声的走出了房间。
是夜,黎宁州踏进了楚玄的院M.L.Z.L.子。
“师傅,我二姐,可还有救?”
可对他向来知无不言的楚玄,此刻却是沉默了。
许久,他才看向黎宁州:“你二姐续的这几年,就是为了陪着你好好长大,宁州,莫要辜负她的期望。”
第40章
半大的少年站在院中,泪如雨下。
明灵薇在床上躺了几日,终于能缓过劲来。
她看着外边,突然说:“宁州,晚上我们去集市看花灯吧。”
黎宁州自然没有不应的。
入了夜,姐弟俩便出了府。
长街上人潮汹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意。
明灵薇看着,突然想,龙椅上坐的是谁,对于百姓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们安居乐业富足安宁。
这两年,殷松南做的足够好了。
正当明灵薇走神时,黎宁州突然惊呼出声:“二姐,你看!”
她顺着黎宁州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怀中系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肩上还架着一个明眸皓齿的稚童。
“爹爹,好好看!”在他肩上的稚童欢呼出声,他口中的‘爹爹’也发出一阵笑声。
黎宁州开口:“二姐,要过去跟大姐夫打个招呼吗?”
明灵薇看着那稚童的眉眼,眼中闪过泪意,随即又坚定摇头:“他们现在过的很好,我们不用去打扰了。”
本以为此次相见,不过偶然,金陵之大,若不刻意,有的人就不会再见面了。
可三个月后,顾之安亲自登门了。
他看着坐在对面虽稚气未脱却隐现坚毅的黎宁州,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他温声道:“宁州,你很像你大姐。”
黎宁州却是眼神淡漠:“不知摄政王大驾光临,有何吩咐?”
顾之安在心中暗叹一声,神色严肃将一封奏报拿出来。
“边境八百里急报,南疆、突厥等国家,正集结兵力,意图与大朔开战。”
黎宁州倏然起身,走到他面前接过那份奏章,一行行看下去,脸色也越来越沉重。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摄政王是想让将军府出战?”
顾之安看着从外走进的明灵薇,定声道:“将军府不仅是黎家军心中的支柱,也是大朔每一位将士心里不灭的明灯。”
“将军府,不该就此没落,还望二姑娘认真考虑。”
明灵薇扶着门框,看着一脸希冀看着自己的黎宁州,唇角浮起一丝笑意:“摄政王,此事无需考虑,哪怕不以将军府之名,披甲上阵,黎家义不容辞。”
顾之安心里腾起一股敬意,他起身,郑重的朝明灵薇躬身:“二姑娘大义。”
送走顾之安后,黎宁州才找到机会开口:“二姐,这回你不能再让我在金陵等你了。”
明灵薇看他一眼,温声道:“宁州,此战,你必须去,二姐会陪着你。”
黎宁州脸色变了:“不……”
“宁州!”明灵薇重重开口,“我第一次领兵去剿匪时,是大姐护在我身后,如今你要上战场了,我理应护着你,家在,心便定,这也是爹爹教的,你别拒绝。”
黎宁州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他轻轻握住明灵薇的手:“可你的身体怎么办?”
“我会求楚大医跟我一起去。”
黎宁州见她什么都打算好了,彻底失去了反驳的力气,只是握着明灵薇的手紧了紧。
自这日后,将军府再次显于人前,战事虽起,将士心中却仿佛被注入了无限勇气。
半月后,军队集结。
二十万大军齐立城外,壮观肃穆。
明灵薇与殷松南身披银甲立于大军之前。
他在看她,她却回头看向金陵城墙。
或许这一次,是她最后守护大朔了。
人活一世,只求无悔。
第41章
塞外的风呼啸,春意盎然间,气氛却肃杀。
明灵薇站在漆黑的城墙之上,看着底下的硝烟,眼中尽是漠然。
身后,脚步声响起,黎宁州沙哑的嗓音传来:“将军,他们有些撑不住了。”
明灵薇转头看他,半年多的战场厮杀,让他迅速成长起来,脸上稚嫩不再,唯有刚毅。
她拍了拍黎宁州的肩膀:“等我们大胜归京,我也能安心将将军府交到你手里了。”
黎宁州看着她,不由开口问:“二姐,你的身体如何?”
“楚玄一直在军中,你应该相信她的医术。”
黎宁州点头,这时,有人冲上城楼。
“将军,楚王带兵围剿,陷入敌军包围。”
明灵薇瞳孔骤缩,她后退一步,手重重撑住城墙。
“黎副将,清点城中兵力,我亲自去救。”
“二姐!城中守军三千,你能带走的人不多,我们还是先探听情况。”
明灵薇斩钉截铁开口:“殷松南的身份人尽皆知,若有可能,那群豺狼哪怕拼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会要了他的命,此战,殷松南身为皇室之人,若他亡,军心定然不稳。”
明灵薇急急往城楼下走,嘴里不住吩咐:“黎宁州,身为副将,我命你守城。”
“待几位副将军领兵归来,速去救援!”
黎宁州捏紧手中长枪,定声道:“是!”
另一边,飞鸟涧中。
殷松南带着一队残兵,坐在一处不见天日的山崖下。
他浑身是伤,甲胄之下狰狞着翻卷的皮肉,让人望之牙酸。
他握着手中剑,干涩的咽喉如同火烧,他低低道:“是我对不起诸位。”
数千兵士跟着他意气风发的出城,如今,却只剩下这寥寥十数人,何其惨烈!
一阵寂静后,有人爽朗出声:“王爷何必说这些,咱们踏上战场的那一刻,谁不是做好了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的准备,生死在天,从来非个人之过!”
“虽说我们付出了代价,但南疆首领死,突厥王伤,此战若胜,咱们回去也可跟兄弟们好好说道了!”
众人都是笑起来。
殷松南看着他们的笑脸,心中涌动着莫名情绪,让他眼眶发胀。
飞鸟涧日烈昼寒,晚上,纵然火堆燃烧,也抵挡不住那份刺骨冰凉。
火堆噼啪中,殷松南悄然起身,深深的望了一眼挤成一团取暖的众人,转身走了出去。
飞鸟涧上,异族严阵以待,直到,暗夜里走出来一个人影,众人齐齐瞪大眼。
“是殷松南!”
殷松南一脸平静的站在军队不远处,一字一顿:“放过他们,本王,比十座城池更有用。”
没人想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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