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腕间一紧,一旁的人握住了她,开口时竟有几分宠溺,“去吧,快回。”
许慎之欢欢喜喜地谢过景瞻,拉姚怀七起身便往外去,犹听见阿娅低低说道,“表哥既娶不得,何苦还在孩子面前说这番话,平白惹出闲话来。”
堂内宾客还在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姚怀七没听见那人说什么。
也许那人什么都没有说。
才出厅堂不久,将将绕过庭院,便见那北羌大汉鬼鬼祟祟地跟来。
姚怀七心头一跳,反过手来紧抓住许慎之,“慎之公子,快带我去见你母亲!”
她的命不值钱,但许慎之的命必然值钱。这大汉敢杀她,却未必敢杀扶风小公子。
借他一百个胆子。
她把许慎之抓在手里,就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抓在了手里。
许慎之叫道,“姚怀七姐姐慢点儿!”
她们走得越急,那大汉便也追得越急。
原也还隔着好大一段距离,结果许慎之步子小,追不上她,被她拉拽着扑通扑通地摔跟头,摔得嗷嗷大哭。
那北羌大汉很快就跟了上来,起初还贼眼溜溜左右观望,到最后索性拔出了明晃晃的大环刀当面撵来,嘴里还叽里呱啦地叫嚣着什么话,一句也听不懂。
姚怀七跑得气喘,心里却又奇怪,在府中跑了这好一会儿,左右竟不见人,连个侍者都不见。即便大多去了正堂侍奉,也不该四下连个婢子都无。
姚怀七便问,“慎之公子,府里的人都去哪儿了?”
许慎之亦跑得喘不过气来,哭咧咧叫道,“我......我......我不知道!”
许慎之原还是答应要带她去见母亲,连摔了两跤之后早就摔迷糊了,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小......姚怀七......姐姐......他是谁......是要砍你......还是砍我......”
越跑反倒越偏僻了。
姚怀七道,“自然是砍你!”
许慎之愈发大哭起来,“母亲!母亲救命!”
姚怀七无语,“你母亲到底在哪儿?”
许慎之嗷嗷哭着,拉着她又换了一条路跑,也不知到底逃窜到什么地方去了,眼见着那北羌大汉举刀就要劈来,离她们不过两尺的距离,姚怀七胸中如擂鼓鸣金,一颗心几乎要跳将出来。
完了完了完了!
那北羌大汉身长得有九尺,重达二百余斤,这一刀下来,必是被劈成两半!
她心里那两个姚怀七难得又达成了一致,抱头叫嚣起来,完了!要死透了!
许慎之直接高声大喊起来,“啊——啊——啊——”
忽地柳暗花明,眼前的门一开,见平阳公主正与几个婢子立在门口,姚怀七与许慎之如遇救星,往里一扑,撞入平阳公主怀里,喊道,“夫人救命!”
许慎之一身的尘土,满脸是泪,“母亲!那个人要杀慎之!”
平阳公主揽紧许慎之的脑袋,厉色喝道,“来人,拿下!”
那大汉登时刹住了双脚,手里的大环刀硬生生地砍进了门楣,即刻又有两三个黑衣人扑来,将那大汉作劲摁在地上。
那大汉十分强壮凶猛,即便被黑衣人强行按着,亦是数次险些将人掀翻,双眼瞪的似铜铃,叽里呱啦也不知在说什么。
平阳公主问道,“什么人,敢在扶风放肆!”
那大汉又是一通叽里呱啦,姚怀七欺他不会燕人的话,便道,“这是北羌郡主带来的羌人,今日潜入扶风,不知到底是要杀谁。”
但不管杀谁,方才都险些砍了许慎之。
平阳公主一脸肃色,朝左右命道,“悄悄处理掉,不要走漏风声。”
左右皆应了,将那北羌大汉五花大绑拖了下去,那大汉疯狂挣着,叽里呱啦地咆叫,被人用破布塞了嘴,很快就没了声。
姚怀七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整理衣袍向平阳公主施了礼,“方才失礼,夫人找姚怀七可是有什么事?”
平阳公主抬起手来,示意左右诸人退下,继而握住了她的双手,倾身上前低声道,“救魏国非君侯不可,姚怀七,你可明白?”
是了,非君侯不可。
景瞻伐魏已是势在必行,她已反复确认,并没有转圜的余地。
她起初不想来正是因了这种种缘由,不来,便能躲着,藏着,避着,不来便不必背弃。
姚怀七心绪不宁,垂眸点头。
平阳公主丹唇轻启,正欲说什么,却神色一凛,陡然话锋一转,问道,“今日与你同来的,便是那阿娅郡主罢?”
姚怀七点头,“正是。”
“她跟来了。”
姚怀七心头骤然一跳,方才那北羌大汉没能杀她,阿娅跟来必是要亲自动手。
她与阿娅,看来已是你死我活,不能共存了。
罢了。
罢了。
姚怀七反握住平阳公主,正色道,“夫人救姚怀七一命,姚怀七送君侯十万兵马。”
第132章娅姬
平阳公主眸光一闪,手中的帕子蓦地一紧,“哪里来的十万兵马?”
姚怀七沉声,“夫人借我君侯上房一用,北羌自然会把兵马送来。”
平阳公主虽不解其意,但见她神色坚毅,也并不多问,只是唤了随身侍奉的婢子,命道,“带郡主去上房,一切听郡主吩咐。”
那婢子看着十分伶俐,闻声笑着应了,带姚怀七沿着长廊往上房走去。
听见身后有人蹑手蹑脚地跟来,婢子便问,“嘉福郡主可是与君侯有约?”
姚怀七笑道,“君侯要我在卧房等他,方才席间饮酒,我正好也有些头晕......”
她们的声音不高不低,但总能确保后面的人听个清楚。
婢子掩口而笑,“是,君侯偏爱嘉福郡主,上一回郡主来,君侯还跟夫人说起想留郡主在扶风呢!”
姚怀七羞涩笑道,“是君侯垂爱。”
说着话,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不曾想初次见面的人,竟有这般默契。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愈发地近,姚怀七没有回头去看鬼祟的阿娅,不多时也就到了上房外,婢子推开门,曼声笑道,“那便不打扰郡主与君侯了。”
姚怀七浅笑点头,婢子恭谨退下了。
姚怀七深吸一口气,余光向后瞟了一眼,那后头跟着的人穿着缠枝蔓草纹的瑰红曲裾,正是阿娅今日出宫特意换上的汉家衣袍。
姚怀七笑了一声,径自抬步进了屋内,将门虚虚掩着。
背对着房门,自腰间取出香囊。
这只小香囊呀,是槿娘特意为她缝制的,原要在端午前放些艾草苍术驱虫辟邪,她全都悄悄换成了药物。
有毒药,也有迷香。
纤纤素手打开香囊,取出迷香置于莲勺宫香炉里,不紧不慢地燃了起来。
淡烟袅袅,发出阵阵异香。
将将阖上莲盖,那脚步声便在门外停了下来。
姚怀七以丝帕掩住口鼻,缓缓将外袍褪下肩头,对着屏风笑道,“君侯久等了。”
还不等听到屏风后的人开口说话,门外的人便一脚踢开房门闯了进来。
阿娅在姚怀七这里数次吃瘪,在景瞻面前又讨不到任何好处,乍一见眼下这场面,几乎是狰狞地笑了起来。
她大概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丑事公之于天下,叫那前堂的宾客尽知,也叫她的远瞩哥哥看清楚这魏人的真面目。
对她而言,这样的机会实不多见。
她张牙舞爪地指着姚怀七,胸口因激动而剧烈地起伏,脸色都红得异样起来,“魏俘,你敢私会良原君!你不要脸!”
姚怀七缓缓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望她,“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来换一件袍子。”
阿娅不信,她眼里闪着精光,尖笑着冲去屏风后寻人,“真是一对奸夫淫妇!良原君!出来!怎么,敢做丑事却不敢出来见人了吗?”
姚怀七粉面含笑,“郡主可是饮醉了酒?”
未曾寻到人,阿娅猛地回过身来,咄咄逼问,“魏俘!你把人藏哪儿了!”
姚怀七帕子不离鼻尖,清灵灵笑着,“藏什么人,我听不懂你的话。”
阿娅冲上前来,想要去抓她的手腕,“走!跟我去见表哥!”
姚怀七轻巧一闪,阿娅一个踉跄,她双手撑着案几,笑得愈发狰狞,“姚姚怀七,你完了!你与良原君私通,叫表哥知道了,你这辈子都休想再进兰台!”
姚怀七奇道,“这房里连人都没有,说什么私通。”
阿娅闻言发出一声怪笑,脸色益发红了起来,叫嚣道,“进了良原君的卧房,没有私通也是私通!表哥有洁癖,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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