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提了,就是别再提了的意思,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沈幼薇懵懵地瞧着他。
男人嗤笑一声,端起面前的茶盏一口饮尽,冷冷放下杯盏:
“你说你是从江南来的,我听闻江南女子极重贞节,更有从一而终的说法。我虽没有那么迂腐,可自问也算是洁身自好,不知怎的竟入不了姑娘的眼,让你这般嫌弃?”
这话从何说起?
沈幼薇被他说懵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公子你很好,我没有瞧不上你……”
沈幼薇不知怎么跟他解释。
姬越却是动了怒,脖子上青筋根根分明,强压着怒气道:
“那你且说,一男一女有了肌肤之亲,却要当做没事人一样,这是哪国的道理?我怎么不知道?”
“那日在庙里是我不好,冒犯了姑娘。可事情既已发生,一味躲是不顶用的,得抓紧时间禀明父母,早些交换庚帖商议结亲的事才是。我愿以重金求聘,此生只娶你一人。”
沈幼薇听他越说越邪乎,有鼻子有眼,居然已经开始在思量成亲的事了,急忙打断他。
“这不成!”
“如何不成?我自小便立誓此生只娶一个女子为妻,那日亦是我头一次与女子肌肤相亲,虽是情势所逼,可说到底,姑娘也得了我的身子,就不需要同我有个交代吗?”
沈幼微整个人像只被煮熟的虾,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这个人说话怎么还没个把门的。
青日白日里,如此露骨如此香艳的话,他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
沈幼薇有些招架不住,给自己倒了两杯水喝下,定了定神才道:
“燕公子,我的意思是,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男女私定婚约的?你若是真心要娶我,也该寻时机与我一起回江南,请媒人上门提亲,叫我阿爹阿娘见了你,若他们满意,应允了婚事我才能同你结亲。”
“原来是这样。”姬越松了口气,笑道,“你放心,三书六礼,十里红妆,旁的女子有的,我半点都不少你。既然是我错在先,我必当一生一世都对你好。你我虽相识不久,我也绝不负你。”
沈幼薇胡乱点着头,只想着赶紧把他打发了。
说的什么跟什么,哪门子都不对。且不说她现在是顶着青鸾的身份,即便她还是沈家女,也早就许了人家,哪有他的份啊。
可这男人极为难缠,只能想尽办法与其周旋安抚他。
沈幼薇顺着他的话茬道:
“我家择婿要求极高,寻常男子难以接受,既然公子待我诚心,我也不能瞒你。今日便说给你听,若是你觉得有什么不妥,不娶也行,咱们就全当没这回事儿。”
最后一句差点又惹恼了男人,男人轻轻瞪了沈幼薇一眼,淡淡道:
“你且说来听听。”
“额……我家择婿得家财万贯且没有嫁妆。”
男人脸上神情丝毫没有变动。
沈幼薇继续加码:“得知书达理且有学问,远近闻名的。”
男人眉头微微一皱。
沈幼薇持续胡编乱造:
“还得三代同堂,族中长辈皆岁过花甲;婚后别居,不与公婆同住;哦,对了。我们家的女子,皆不能接受丈夫纳妾,即便婚后无子,可过继收养却不可纳妾,”
沈幼薇自以为搬出了这等奇葩又苛刻的要求,姬越便会知难而退。
哪知对方只是微微思索后便开口:
“知书达礼,学识渊博,我努力努力尚可。三代同堂嘛……我父母爷奶皆在我幼时便没了,实在是做不到。我父亲年近三十而亡,祖父倒是过了花甲,其余皆无问题。”
原来是个从小自己拉扯自己长大的孤儿。沈幼薇瞧着男人那认真的样子,一下子觉得自己骗他似乎太过缺德。
可就在她刚想再挣扎一下,刚说出“其实我真的……”,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男人一个狠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你与你那位家人来到幽州,可有地方住吗?”
沈幼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忍冬。因不想暴露太多信息,便点头回答:
“有,我们住在驿馆里。”
“你一个女子即便成日男装住在驿馆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我这里有银两你拿去买个宅子。”
姬越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想递给她时却又顿住。
想起她说幼时与家人吃野菜啃草皮差点在冬天上街要饭的情景,想是家境艰难贫困,若骤然给她这么大面额的银票只怕会吓着她。
不若换些簪环首饰给她,她也瞧不出来,也可傍身。
这么想,姬越便换了一张五百两的递给她。
“这钱你先拿着,以后别在这般辛苦地跑生意了。你若喜欢做生意,便买几个人帮你看管店铺,自己指定期查访便是,不必再南来北往地辛苦。”
沈幼薇错愕地盯着那张五百两的银票。接着,有些心疼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
做买卖利润虽高,可乱世生意难做,也是世人皆知。这人只怕是把多年积攒的老婆本儿都拿出来了。
唉……想到自己刚买宅院就花了五百两,眼下人家五百两银票的老婆本还真有点收不下去。
姬越瞧沈幼微愣住的模样,一张嫩白的小脸,眼睛瞪得圆圆的,樱唇微张,上面闪着晶莹的光泽,不禁叫他想起那夜,顿时心猿意马起来,他赶紧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
只瞧着她,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已然勾起了唇角。
只五百两银票而已,就将她看愣住了。若是自己刚才拿出的是那张一千两的,只怕她那双圆眼睛要瞪得更大了。
江南的女子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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