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骤然降到冰点。
我的心还跳着,却一下疼过一下。
江策冷沉着脸,将一个小瓷瓶丢向我。
那瓷瓶正正砸中我胸口的伤。
原本开始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渗出鲜红的血液。
可江策却视若无睹,漠然质问:“当初你告诉我谢连云必死,为何他如今还活着?”
我握着那瓷瓶,一时哑然。
谢连云是游戏中的男主。
哪里是我想杀就能杀?
江策走到我身后,将我鬓边未干的碎发挽到耳后。
他眼里的柔情宛如实质:“别再让我失望了,明妤,杀了谢连云。”
我攥着手中的瓷瓶,黯然的眸子里满是愁绪。
自从萧裳出现后,江策每每这样对我说话,便是有所求。
或许在他心里,我从始至终都是一颗棋子。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苦笑:“阿寂,若我从未教你弄权之术,也未曾带你进入官场,我们会不会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我停顿了一瞬,忍不住心怀向往:“你可有想过不再做朝廷的裴首辅,而是和我一起做普通的百姓,隐居山林?”
江策垂下眼,眼底情绪复杂。
片刻后,他忽而抬头,脸上还挂着淡笑:“当然,如果你没有教我官场之术,让我进入朝堂,我们确实会和现在不一样。”
江策很少会朝我笑,他的笑对我来说就是不可多得的奢侈品。
我心脏顿时狂跳不止。
难道他与我心意相通?
江策一贯淡漠的脸上,也露出了怀念的神情:“闲云野鹤的生活也确实让人向往。”
我心跳到快要发紧。
就要问他是否愿意放弃首辅之位,和我离开。
却看见他脸色突变,声音陡然寒如冰霜:“可是,本首辅词典中无如果二字。”
一句话,把我打进地狱。
我心沉崖底,眼睁睁看着他从袖中掏出剧毒鸩息,递了过来。
此药常人入口,瞬息暴毙,遂取名鸩息。
是我特意为他所制。
江策幽幽目光:“明妤,你知道的,我舍不得你死。”
他言下之意,是要我再杀谢连云。
我握着手中的瓷瓶,扯出一抹苦笑:“可我……也不忍心让你再错下去了。”
话落,我抬手拔开瓷瓶的塞子,义无反顾地将它倒入口中。
江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修长的指尖似乎隐约微颤。
苦药入喉,苦得我涌出了生理性泪水。
我自然知道我自制的毒药有多狠,至今还无人生还。
江策怔怔看着我,出口的话有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你背叛我?为了谢连云?”
语罢,他难以置信转身。
看他步子踉跄,我却笑了。
看来我的阿寂并非完全冷血绝情的人物。
既然如此,后来又为什么要一剑割了我的咽喉?
那时,他有没有过一点点懊悔?
他会哭吗?会不会难过?
没有我之后,系统会对他下手吗?
我真的不想他惨死啊,真的不想。
陡然发作的毒药吞噬了我的思绪,心脏像是被一双铁手牢牢禁锢。
喉间似有熊熊燃烧的火焰,烧得我声音干涸,连气声都无法呵出。
肝肠寸断的痛让我瘫倒在地不得动弹。
原来,那些被我毒杀的人会经历这般痛苦啊。
我的阿寂可不能这样遭受这样的痛。
疼痛逼出的生理性泪水,从我的眼角滑落。
可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天色渐亮时,我浑身的痛觉渐渐消失。
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制的毒药,竟然对我失效了。
汗水浸湿了衣衫,紧紧地贴在我身上,我却已没有起身洗漱的力气。
我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苟延残喘想撑地坐起,却不想打翻了桌椅。
厢房的门,就在这时被人猛地推开。
是江策。
我与他面面相觑,才发现他身上的衣裳还是昨夜那件。
他明明是有洁癖的。
这一刻,我惊觉,昨夜他竟一直守在门外。
江策眸光的冷意刺人,高大的身影渐渐将我罩住。
他缓缓在我面前蹲下,抬起了我的下巴,语气似有可惜:“你竟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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