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向他砸过来,谢小花赶紧伸手接住。
也是个荷包。
打开一瞧,里面竟然装着一锭金子。
小花眼睛都笑没了。
哎哟喂,我养的小崽子有孝心啊!
出谢府,过四条巷,顾执扉远远就看到下属罗大强领着一队人马等在四条巷口。
约摸有十五六个人,都是他在兵马司的心腹。
顾执扉冲罗大强一颔首,一行人冒着寒风,直奔重华宫。
……
重华宫里,热闹正盛。
一年忙到头,只有过年这几天,宫人们可以稍稍放肆一些,除夕夜不是喝酒吃肉,就是拉着人赌钱。
黑暗中。
朱青又做了一个手势,身后三人看到这个手势,立刻分散开来。
丁一往南边去;
黄芪则往北边;
李不言跟在朱青的身后,施展轻功,在屋顶上飞快的奔跑起来。
忽然,朱青脚下一顿,身子往瓦砾上一趴。
李不言条件反射似的,跟着趴下去。
刚要说话,朱青扭头看她一眼,示意她往前面看。
李不言定睛一看,心道坏事了——
远处的屋顶上,坐着两个人,手里各拿着一壶酒,正慢悠悠的喝着。
他娘的。
王府的暗卫大过年的竟然还在岗,怪不得问凶吉总是凶。
“怎么办?”
李不言做手势问。
第六百八十九章变天
朱青长久的沉默后,回了一个手势:我引开他们,你负责找人。
李不言瞳孔剧缩:不行,鬼知道除了这两个,还有没有别的人藏在暗处,太危险了。
朱青眯起眼睛,忽的站起来,冲着那两人飞奔而去。
李不言用力一咬牙,生生把到嘴边的“艹”给咽了下去,心说这姓朱的平日闷不吭声,关键时候怎么这么生猛?
远处。
听到动静的两名暗卫,把酒壶往院子里一扔,拔剑迎向朱青。
朱青出击,五招后收剑,转身就跑,速度快的让人瞠目结舌。
两个黑衣人互看一眼,立刻追上去。
酒壶碎裂,没有引什么人来。
李不言看着三条黑影,离她越来越远,猫着腰又往前飞奔出几十丈,然后轻轻落在了一处院子里。
一处院子;
两处院子;
三处院子……
李不言心里急得要骂爹。
谋士不应该住得离那什么汉王很近吗?为什么附近几个院子都没有?
这时,只听远处传来叫喊声:“抓刺客,抓刺客……”
声音越来越近,看来是都惊动了。
也不知道朱青那头怎么样?
李不言心头一慌,决定先找个没有亮光的院子,避一避再说。
她轻巧的翻过墙,站稳后,身子紧紧的贴在墙壁上,竖着两只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还没听几句,一个身形瘦小的侍卫推门而入,
李不言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有死死地屏住呼吸。
要死了。
这侍卫绝对是个高手,她竟然没有听见一丁点的脚步声。
远处火把的光亮,从侍卫身后照进来,“董师爷,你这院里可有人来?”
这院里有人?
李不言登时如遭雷击。
眼珠子轻轻一挪,发现屋檐下有个黑影,背手而立。
李不言感觉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这人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他应该是全程看到了自己翻墙进来的那一幕。
下一步是先杀了这两人,还是先逃命?
“没有人来。”
李不言:“……”
董肖迈开步子,缓缓走到门口,沉声道:“出了什么事?”
“府里进了刺客。”
“抓到没有?”
“正在抓。”
“命所有人加强戒备。”
“是!”
侍卫应了一声后,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李不言无声吁出一口气,冷汗已将她的里衣全部打湿。
就在这时,董肖缓缓转身。
光影流动,他无声朝李不言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
李不言瞳孔紧缩,惊惧从脚心直冲上脑顶。
中年男子,眼窝很深,身上有一种沉淀的气质——正是沈溟秋画像上的那个人。
三爷给她求的福袋,果然有用。
李不言不再多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撤!
念头一起,身子遽然飞身而起。
唰——
人已经跃上了墙头。
董肖看着墙头上的身影,唇角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摇摇头,背手走出院子。
……
皇宫里,歌舞正盛,然而桌上的美酒佳肴却没有人动筷子,都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场面话。
永和帝赵霁看着下首处的儿子、孙子们,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汉王赵彦晋脸上。
真像啊!
他仿佛又看到了二三十年前的自己。
皇帝眼中露出些柔色,道:“朕略有些薄醉,劳汉王扶朕回殿。”
这话,像惊雷轰隆。
往日除夕宴结束,陛下总是让太子送他一程,这既是父子之间难得的一点亲情,也是向世人昭告太子的地位。
不曾想,今日陛下竟然让汉王送。
联想起近日朝堂上的种种,何止太子、太子妃惊色,就连后宫一众嫔妃,也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要变天了吗?
赵亦时见太子坐愣着不动,忙上前扶他起来,低声道:“父亲,陛下要走了。”
太子颤颤巍巍起身,从牙缝里硬挤出一句:“儿臣恭送陛下。”
皇帝眼中闪过一点嫌弃。
“皇太孙。”
“在。”
“今日除夕,陪你父亲再喝几杯。”
“是,陛下。”
皇帝目光看向赵彦晋,赵彦晋从震惊中回神,起身走到皇帝跟前,伸手搀扶住。
父子二人在众目睽睽下,缓缓离席。
赵彦晋甚至能察觉到背上有两道视线:一道来自失魂落魄的太子;一道来自咬牙切齿的太孙。
没由来的,他感觉到心头一阵巨大的快意。
凶星又如何?
陛下最宠的人,依旧是他。
……
除夕夜的宫庭和往日并无两样。
几个拐弯,喧嚣便远远地留在了身后。
零星一点小雨飘下来,赵彦晋想招身后的内侍撑伞,一抬手却发现手腕被皇帝紧紧的攥着。
“陛下,又下雨了。”
“一点小风雨而已……”
皇帝扭头看他:“你怕了?”
赵彦晋笑道:“儿臣是怕风吹着陛下,雨淋着陛下。”
皇帝眼神中露出一丝异样,“朕连大风大浪都不怕,这点小风小雨,还不曾放在心上,倒是你,小心湿了衣,着了凉。”
赵彦晋心中感动,“儿臣多谢父皇关心。”
“父皇对你关心还不够。”
皇帝手掌一松,背手往前走,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赵彦晋怔了怔,忙跟过去,“父皇,这地上湿,还是让儿臣扶着您。”
“不必。”
皇帝摇摇头,“谁也不能扶谁一辈子,路啊,都得自个走下去。”
赵彦晋一听这话,心里不仅狐疑,而且惊诧。
陛下今日的言行举止有些怪异,这是怎么了?
进到内殿,皇帝在圆桌前坐下。
赵彦晋这时才发现,圆桌上置了一个小小的席面,几个小菜,两副碗筷,两个酒盅。
“外头的宴无趣的很,你再陪朕喝几盅,咱们爷俩说说话。”
皇帝亲自斟了两盅酒,对一众内侍道:“大过年的,你们也都下去吧。”
“是!”
内侍离去,偌大的殿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晋儿,来,坐。”
赵彦晋一听陛下叫他小名,喜不自禁道:“父皇许久没喊过晋儿的小名了。”
皇帝把酒盅交到儿子手上,“天家有天家的规矩。”
哪怕父子再情深,外人面前也得收着、敛着。
像今日除夕家宴,就算没有外人,也得顾着太子太孙的感受。
第六百九十章放肆
“儿子明白的。”
赵彦晋接过酒盅,一饮而尽。
“当年在北地,父皇骑在高马上,指挥着千军万马,扭头喊一声晋儿,那一刻,儿子愿意连命都豁出去,为父皇冲锋陷阵。”
永和帝听了这话,神色颇为动容。
他为什么独宠这个儿子?
除了长得像以外,更重要一点,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在战场上搏命,连死都不怕。
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说:我想替爹爹打胜仗。
“好孩子!”
皇帝看着这个最像他的儿子,不由发自肺腑地赞叹了一句。
朝中的局势,已经到了势不两立的地步,前几日,他把谢道之叫到跟前。
“道之素来四平八稳,怎的近日行事,也激进了起来?”
谢道之跪地道:“陛下,臣有私心。”
“好一个臣有私心。”
永和帝冷笑一声:“私心拿到朝堂上来分说,你头上的官帽还要它做什么?”
谢道之伏地:“臣有罪,臣该死。”
永和帝见他这般态度,也愿意做个和事佬,毕竟是自家儿子有错在先。
“把奏章拿回去,在家好好反省三日,此事揭过不谈。”
谢道之直起身,正色道:“陛下能让臣拿回奏章,却不能让所有人拿回奏章。臣为私,他们也为私吗?请陛下明鉴。”
永和帝被问得哑口无言,心中狠狠一惊。
弹劾汉王的奏章近几日如雪片般飞来,我谢道之是小人,朝中这么多文武百官,难不成都是小人?
陛下啊,大家明知道您嫌弃太子,独宠汉王,却还一个个冒死上书,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因为身份。
自古长幼小序,嫡庶有别,这是几千年传下来的规矩。
规矩就是用来遵守的,一旦破了,后果是什么?
他日史书工笔,如何写您呢?
这一刻,皇帝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于是才有了今天父子二人的推心置腹。
“晋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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