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毓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涩问道：“陛下，即便重来一次，又能怎么样呢？”
到了乾心殿，他愣住了，整个人错愕又显得有些落寞，还有受伤。
顾毓从他的身上下来后，梁敛行生怕她跑了一下，抓住她的手。
“早已发生过的事，痛苦深埋在心里，消不掉了。”
梁敛行紧握着她的手徒然松了，眉头都拧在了一块，“顾毓，你还是不肯原谅朕？”
杀父杀兄之仇，怎可转眼就忘？
他以为前生之事还未发生，与今生便没有影响了吗。
那种痛苦，顾毓便是死了也永远都不会忘。
“陛下，柳芸儿还在宫中，既然陛下说上辈子只是将她看作臣妾的替身，便一直将她当作臣妾吧，你就当臣妾已经死在了冷宫。”
梁敛行在这个时候却拿出系在腰间的锦囊：“是你说过的，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从未忘记过，我只是生你的气，气你为何不明白我的苦心。”
“我将你关在冷宫，只是免了柳芸儿一直将你视为眼中钉。”
她看着锦囊，拿在手中，低声道：“可陛下连臣妾早已死在冷宫都不知，甚至还忘了臣妾的字迹，死生不复相见那六个字，陛下看不出来不是臣妾所写吗？”
顾毓说完，转过身将手放在火盆上空：“陛下口口声声说恩爱两不疑，可疑心重的人从来都是陛下。”
她的手一松，荷包直直往火盆里落。
梁敛行站不住了，伸手想要把荷包从火盆里面捞出来。
可他就如同飞蛾扑火，火舌蹿得老高。
荷包已经被熊熊大火灼烧的干干净净。
梁敛行直到此刻才终于明白，顾毓先前说的一字一句，都不是气话。
她是真的……不要他了。第23章
青丝化为飞灰，烧掉的还有当初他们年少相许的情谊。
如今梁敛行身居高位，顾毓也深知他心里的顾虑。
要说顾毓没有恨过他，其实也恨过。
只是梁敛行的的确确是一个好皇帝，皇帝注定守着一片江山，享受一片孤寂。
身边的人没有真心待他的，那是因为他自己也不愿意将心交给别人。
梁敛行也原以为，重来一次会有不同。
可好像，并非如此。
那年，他闯进冷宫，看到的却是顾毓早已冰冷的尸体。
在那个时候，他的心似乎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再捏紧，仿佛再用那么一点力气。
他的心就要被捏碎了一样。
梁敛行跌跌撞撞地将顾毓的尸体抱到了乾心殿，叫来了太医。
太医都未曾伸手，看到惨白的顾毓，便纷纷跪在地上：“陛下，娘娘已经崩逝了！”
他红着眼，整个人状似疯魔：“不会的，朕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治不好朕的楚楚，朕看，你们也一起跟着陪葬吧。”
在宫中行医二十余年的太医开口说道：“陛下，人死不能复生，便是臣等也无法逆天而为啊，还请陛下节哀。”
“请陛下节哀！”
乾心殿中一片死寂，梁敛行紧紧地握着顾毓开始僵硬的手。
喉头似是有一股腥甜，忽然大喊道：“滚，都给朕滚出去！”
太医和奴才都出了乾心殿。
殿内就只剩下梁敛行和顾毓两个人。
他看着顾毓惨白的脸，从无助到愤怒，再到绝望。
梁敛行已然哭不出声，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眼泪却一股劲的往外冒。
最终他吐出一口鲜血便晕了过去。
醒来时，梁敛行看到太医跪在旁边，他的手正紧紧地握着顾毓。
他坐着，双眼无神地问道：“楚楚，是怎么死的？”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乃是中毒而死。”
中毒？梁敛行顿时便想起了当时那婢女说的话，柳芸儿！
“来人，将柳芸儿带上来。”
他的神情忽地无措起来，紧接着是愤怒悲痛，到最后又归于无措。
是他，害死了顾毓。
也是他，把楚家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梁敛行做的这些，原本也只是为了让柳芸儿平安的生出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再把孩子过继给顾毓。
原本只是想把楚家手里的兵权收一半在自己的手中，并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柳芸儿高高兴兴地进了乾心殿，看到地上跪了一排的太医，心中十分茫然。
再看到梁敛行的床榻上，躺着的顾毓后，一下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害怕？”梁敛行的脸色也不太好，眼里的血丝带着明显的恨意。
“柳芸儿，朕给你荣宠，都只因你这张酷似皇后的脸，你竟敢背着朕，给皇后下毒？”
梁敛行突然向柳芸儿冲了过去，直接拔过守在门口侍卫的刀，扎进了柳芸儿的胸口。
柳芸儿惊愕的看着动作干净利落的梁敛行，很是意外。
毕竟这个眼前人是宠爱自己两年的男人。
如今却在一夜之间翻脸不认人。
“陛下……”
梁敛行恶狠狠地开口：“朕可不会就这么让你死了，柳芸儿，朕让你生不如死。”
他活生生地挖出了在柳芸儿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成型的胚胎。
当着柳芸儿的面，放进了锅里，逼着柳芸儿吃下去。
起初在看到她眼里的恐惧时，梁敛行还以为柳芸儿有那么一丝的人性，还会心疼自己的孩子。
但是后来想想，她可是亲手杀死过自己的一个孩子，哪有那么多的人性可言。
“还不够，柳芸儿，朕将你的家人也接来宫里了，要去看看吗？”第24章
正在此时，忽然响起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女人满是悲切的嘶哑叫喊：“陛下！你不能这么对臣妾，臣妾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他好？
梁敛行冷冷地看了柳芸儿一眼，这一眼，便是最后一眼。
他把柳芸儿交给了她的父母和弟弟。
据说她的父母将她带了回去，不仅被她弟弟带回去村里给那些粗鄙的人享用了一番。
还让她去喂猪羊牛，实在没用了，干脆就随便丢到了一个荒郊野外，生死不明。
仅仅只是因为梁敛行的一句话，“若是柳芸儿死了，朕便给你们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荣华富贵。”
在金钱面前，柳芸儿这个亲生女儿根本不值一提。
谁让他们柳家，从小便重男轻女？
什么样的家庭，就能养出一个什么样的女儿。
而梁敛行将楚家所有人都安顿好，破例都葬在了皇陵。
他这些年，做了皇帝，也感觉到自己好像离顾毓越来越远，可他却不得不防着楚家。
是，顾毓说的没错。
疑心重的，从来都是他自己。
顾毓站在原地未动，隐晦表明：“如今陛下与臣妾相隔的东西实在太多，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
而梁敛行没有开口回答，只是黯然说了一句：“楚楚，你太累了，先休息吧。”
柳芸儿一死，梁敛行就把尸体给了柳家。
怎料她爹娘丝毫不关心柳芸儿是怎么死的，只知道搜刮她身上值钱的东西。
连衣服都被搜刮了去。
尸体被扔到了回村的半路上，被野兽分食。
梁敛行近来闲来无事，便会到坤仪宫小坐。
就算两个人坐着什么也不说，梁敛行也乐此不疲。
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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