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裴季肖皱眉:“还在生气?”
阮玉凝垂眸掩去眼底神色:“臣妾不敢。”
生气?她怎么敢?
哪怕两年前她才刚知晓裴季肖不过是利用她给夺嫡之路增加筹码。
年少的相知相爱……尽是算计!
她更不知如何面对这个将她卷入棋局的人……
沉默间,裴季肖上前牵住她的手:“你是朕的结发妻子,朕不会亏待你。”
阮玉凝抬起眼,正好对上裴季肖的眼神。
昔日年少的裴情已经全然消失,只剩下一片冷漠。
裴季肖揽住她的腰身,往内室走去。
烛光摇曳,一刻贪欢。
半夜时分,阮玉凝猛地被惊雷吓醒。
身旁的被褥冰冷,裴季肖已经不见了。
她心中一慌,掀起被子下榻。
转过垂花门时,就见裴季肖已经理好冠服,正由贴身宫人给他系上玉坠。
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冰冷:“记得给皇后备好避子汤。”
第二章
天色微明时,避子汤送到了阮玉凝的面前。
她凝着那黑色的药汁,端了起来。
入口丝丝甜味,阮玉凝却觉得那是她喝过最苦的药。
宫人收了碗:“皇上真是看重娘娘,连一碗安神药都要亲自吩咐御医呢。”
阮玉凝喉间涌起腥意:“是啊……真好……”
屏退了下人,阮玉凝倒在了榻上,暗中招来太医。
太医把完脉,眉头紧锁:“娘娘,您忧思过度,身子早已油尽灯枯……”
阮玉凝心已了然,缓缓闭上眼。
“皇上事务繁杂,不必告诉他。”
“是。”
这一病就病了一个月。
裴季肖再未踏进过凤藻宫。
阮玉凝也总是盼着他来,又不盼着他来。
云枝十分不忿地数着裴季肖如今有多宠爱乌兰绮。
阮玉凝捂住嘴将剧烈的咳嗽压住:“皇上刚登基两年,边疆不稳,宠幸乌兰公主也是为了大裴安定。”
她还是忍不住为他辩解。
这时,宫人大声唱喏:“乌兰公主到!”
乌兰绮走了进来:“请娘娘安。”
“不必多礼。”
阮玉凝这些日子虽然病着,却还是亲自操持乌兰绮入宫的事宜。
因此乌兰绮很喜欢往凤藻宫跑。
时间长了,她们感情越来越深,说了很多心里话。
“娘娘,唯有你是这宫里对我最好的人了。”
乌兰绮坐在阮玉凝身侧,由衷地说:“其他的人因我是异族,都不喜欢我,我想回丘兹了。”
阮玉凝苦笑了一下。
因为她是皇后,她只能贤良淑德。
“你如今皇上的心尖宠,难免有些风言风语,你不必理会。”
乌兰绮看向阮玉凝:“你是皇上的结发妻子,为什么他不宠着你呢?”
阮玉凝心口一刺,哑口无言。
裴季肖对她的冷漠和疏离,连这个入宫短短一月的异族公主都看出来了。
乌兰绮像是注意她的失落,忙道歉:“是我失言了。”
阮玉凝淡淡笑着:“无碍。”
可这话还是在心里扎了根,每每触及都是疼。
转眼到了深秋。
她身体愈发消瘦下去,整晚地咳嗽。
几日后,太医给她请脉时,顺嘴提了一句裴季肖最近有些不思饮食。
阮玉凝便想去御花园采些桂花,给裴季肖做桂花糕。
还没走近,就听到了乌兰绮的声音:“肖哥哥,我想要最上面那株花。”
裴季肖裴柔回应:“好,我给你摘。”
阮玉凝心口像是被利刃洞穿,闷声咳嗽起来。
当年大婚之夜,裴季肖拉着她的手,“王爷给别人叫,我只是你一个人的肖哥哥,可好?”
这才几年……
那边,裴季肖无意中侧头,正好看到了脸色苍白的阮玉凝。
四目相对。
裴季肖顿住片刻,朝着她走近:“身体还没好,怎么过来了?”
阮玉凝屈身敛眸,假装不在意他们方才的裴柔。
“臣妾打扰皇上雅兴了。”
裴季肖伸手将她扶起:“朕听说你最近和绮儿相处融洽,越发有皇后气度。”
阮玉凝勉强笑道:“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不远处的乌兰绮正笑着和宫女玩闹。
裴季肖看过去,眉目间满是宠溺:“再过不久,朕打算封绮儿为妃,皇后觉得如何?”
入宫不过几个月便封妃,从未有过的荣宠……
倒是真的对她动了真心。
阮玉凝喉头哽咽:“皇上想给个什么封号?”
裴季肖思忖片刻:“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便封为盈妃。”
阮玉凝呼吸一窒。
这句诗,是大婚时裴季肖写给她的!
第三章
御花园。
秋风拂面,一阵阵凉意。
裴季肖却没有注意到阮玉凝苍白的神色。
自顾开口:“绮儿远道而来,年纪又小,难免会被人刁难,你要替朕保护好她。”
阮玉凝的心像是被人扯了一下:“臣妾谨遵圣意。只是……”
她悄悄打量了一下裴季肖的神色,咬牙跪下。
“后宫安稳对皇上的前朝也有益,还请皇上雨露均沾。”
头顶一片死寂。
片刻后,裴季肖冷冷开口:“你真是为朕考虑,还是别有所因?”
阮玉凝心里肖凉一片。
他在怪她嫉妒……
裴季肖却转身离去,轻飘飘话里却尽是警告。
“你是皇后,体贴大度是你的本分,切莫忘了。”
阮玉凝心口一阵闷疼:“臣妾明白。”
看着正在为乌兰绮摘花的裴季肖,起身失落离开。
如今的裴季肖,哪里还需要她的桂花糕……
不日,册封乌兰绮为妃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
如此荣宠,她的永乐宫里每天都挤满了人。
阮玉凝直到半个月后才见到乌兰绮。
乌兰绮对她倒还是一样恭敬:“娘娘身体好点了吗?皇上赐给我几株千年人参,我拿来给娘娘补身。”
“多谢你的好意。”
阮玉凝轻倚床头,迟疑道:“皇上对你可还好?”
乌兰绮眼里都是幸福:“他每天都会来看我,教我写字,带我骑马,还和我一起做丘兹的食物呢……”
阮玉凝只觉心口微痛。
裴季肖还是王爷时也曾这么对过她,登基后就再也没有了。
原本以为他是要顾及九五之尊的颜面,现在看来却不是如此……
看着率真干净的小女人深陷裴柔乡,她不知道该如何提醒。
她唯恐她步了自己后尘……
可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忽听屋外传来宫人禀报。
“皇上驾到——!”
阮玉凝噤声,看走近的裴季肖,她勉强起身行了礼。
男人一双手却将身旁的乌兰绮扶了起来。
阮玉凝身形不由得一僵。
裴季肖这才注意到她,而后又对乌兰绮轻声责怪。
“皇后近日气色不佳,你怎么总扰她休养?”
乌兰绮气恼嘟囔:“臣妾是见无人看望皇后,心疼她才……”
却不知这话落在阮玉凝心里,有多刻骨。
她曾经也没少抱怨过裴季肖的冷漠,她以为这样裴季肖会多念着她。
后来她才明白,不爱了,抱怨也无用……
裴季肖转头对她嘱咐:“你好好休息,日后朕再来看你。”
阮玉凝低低应声:“皇上国事为重,臣妾明白。”
裴季肖对她的乖顺应从分外不适。
却也没多说,又看向乌兰绮:“西域献上一些珍奇,朕带你去看看。”
两人相携走远。
阮玉凝痴痴地看了许久,而后重重咳出一滩血来!
片刻后,她把被血浸透的帕子投入了炉子中……
初冬,下了第一场大雪。
永乐宫的侍女突然急切来报:“皇后娘娘救命!盈妃娘娘出事了!”
阮玉凝心里咯噔一声!
不想自己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她勉强撑起身体,往永乐宫赶去。
就见乌兰绮正靠在楼台边,伸出手去小心捧着雪。
翩翩雪花落向她肩头,分外熟悉的一幕撞入眼底。
阮玉凝脚步不由得一怔。
不经意回头,乌兰绮瞧见她,开心招呼:“娘娘怎么来了?”
阮玉凝恍神走近:“我听说……”
话未说完,变故陡生!
乌兰绮身侧栏杆突然松动,身体猛地朝楼下摔去!
“小心!”
阮玉凝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却只擦着乌兰绮的手指而过。
这时,一道惊怒交加的声音蓦地在响起——
“绮儿!”
阮玉凝惊魂未定地看过去,正对上裴季肖冰冷的目光。
第四章
正殿内。
裴季肖面沉如水地端坐,一言不发。
可无形的威压让站在一旁的阮玉凝脸色煞白。
不多时,御医匆匆走出跪下:“启禀皇上,盈妃娘娘摔落时伤到了脑部,虽无性命之忧,却也不知何时会醒……”
闻言,阮玉凝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而裴季肖阴鸷的眼神也移了过来,让她不肖而栗。
“朕本以为你性子柔善,没想到你却暗中算计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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