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踏过来,她也永远都迈不过去。
既然结局如此,陆靳深为什么还要出现?
在她丢掉那个小兔玩偶,在那场烟火落幕的时候,他们就也跟着结束,不再有交集了。
所以他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可不知为何,她还是想最后再叫他一声,像从前还在一起时那样——
“阿西,你回来啦。”
陆靳深身子明显一滞。
下一秒,他跨步走来,冰冷的掌心不容拒绝地覆住她的脖颈,而后用力将她拉入怀中,深深吻下!
这个吻不同于从前的任何一个。
没有温柔,没有缠绵。
像末日前最后的狂欢,陆靳深的力道又大又重,像要将她揉碎!
而戚岁安在短暂的空白后选择了闭眼,沉沦,放任……
直到陆靳深的舌尖尝到了一抹咸涩,他稍稍退开,就发现她已经满脸泪水。
陆靳深似乎想说什么,但戚岁安却将他拥住。
她看不见对方的脸,只似呓语般的低喃:“陆靳深,我们都往前走,别回头。”
第8章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一直下到了天亮。
机场大厅里。
戚岁安望着电子屏幕上不断变换的航班信息,整颗心脏像被泡在酸水里。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离开北京。
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离开北京,是为了放弃陆靳深。
“请航班KD7831的乘客到五号登机口有序登机。”
听着广播里的声音,戚岁安下意识握紧手里的登机牌。
三三两两的人朝登机口走着,渐渐汇聚成汹涌的人潮。
她望着,最后站起身,走向离开北京的那条路。
……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杭州。
从前谈恋爱的时候,戚岁安曾和陆靳深来这里旅游,待过半个月。
那时候,陆靳深听说灵隐寺是求姻缘最灵的寺庙,特意拉着她去求了姻缘符、挂了红丝带。
时隔七年,戚岁安再次来到灵隐寺。
因为刚过元宵,寺庙里的香客并不多。
她站在寺庙中的那颗槐树下,仰头望着树枝上随风飘动的红丝带,找了好半天也没找到属于她和陆靳深的那条。
这时身后传来道脚步声。
寺庙的住持走到她面前:“施主,又见面了。”
戚岁安有些意外:“您还记得我?”
“记得。”住持慈祥的笑着,“你和你的爱人都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大概过去六七年了吧,你们结婚了吗?”
戚岁安身形一滞。
沉默片刻,她垂下眼:“他要结婚了。”9
住持一瞬了然,温和开口:“世人都说本寺很灵,每天来庙里求姻缘的人也很多,但并非人人都能如愿。”
“可那又如何?只要他们跪在蒲团上闭眼祈祷的那一刻是真心的,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戚岁安的心像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
她怔怔抬起头,也就在这一刻,她看见了那条写着自己和陆靳深名字的红丝带。
微风吹过。
戚岁安踮起脚,伸手抓住了丝带,攥在掌心的那一刻,一直积压在心头的沉重情绪好像轻了不少。
她微微攥紧手,对住持轻轻点头:“谢谢您。”
走出灵隐寺的那刻,戚岁安回头望着寺内香炉里缥缈的香火。
曾经和陆靳深牵手走进的景象似乎又浮现眼前,然后如烟消散……
戚岁安慢慢收回视线,垂眸看着手机里写着‘陆靳深’的联系方式,手指在屏幕上悬停半晌,缓缓按下了删除。
之后,戚岁安在杭州暂时留了下来。
她没再关注过北京,也没再听说过关于陆靳深的消息。
温瀚清也少与她联系。
她彻底和北京断裂开来。
后来在杭州的日子里,戚岁安一个人重回了两人曾经约会过的所有地方,一点一点抹去了他们恋爱过的痕迹。
可和陆靳深在一起的那五年,早已成为戚岁安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如今想要抹去,就像是把自己身体里最不可或缺的那部分生生剥离开来。
她不可避免的感到痛苦,却又无计可施。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度过。
可有一天,戚岁安一觉醒来,突然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甚至连脑海里,陆靳深的脸竟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他的脸像被蒙上一层白纱,她拧起眉捂住头,竭力想要回想起他的样子。
但除了她的头越来越疼,什么都想不起。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戚岁安才慢慢的记起自己来杭州的原因,才记起陆靳深!
戚岁安有种不好的预感,打车去了医院做检查。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
医生将病历推到戚岁安面前,语气凝重:“很遗憾,你换上了阿尔茨海默症。”
“你会渐渐忘记所有事情,所有人,这种记忆丧失几乎不可逆。”
戚岁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她拿着自己的病历站在十字街口,迎面刮来的冷风让她不由得打了个颤栗。
天上雪花纷纷扬扬落下,落在眼睫上,濡湿一片。
原来……已经是又一年冬天了。
陆靳深在做什么呢?
他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失神间,手机倏忽响起。
在看见屏幕上那一串来自北京的号码时,戚岁安的心脏猛然剧烈的跳动起来。
有些东西不是删除就能忘记的,那是陆靳深的号码。
她犹豫了很久,按下接通键的那一刻,她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时隔整整一年,戚岁安再次听见陆靳深低沉磁性的声音。
然而他说出的话却让她心脏骤停。
他说:“回北京一趟吧。”
“温瀚清死了。”
第9章
戚岁安耳朵嗡了一下,什么都听不见。
她浑噩的买了机票,从杭州飞回了北京。
落地那刻,属于北京特有的干燥空气扑鼻而来。
戚岁安却没有任何想法,直接打车去了墓地。
十二月的北京莫名下起了雨。
冰冷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黑色的伞面上,雨水模糊了墓园里每一个人的视线。
戚岁安沉默地站在温瀚清的墓碑前,看着趴伏在石碑上痛苦哭泣的温母,眼底划过一抹痛色。
直到这一刻,她还是不能相信温瀚清突然意外死去的事实。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戚岁安盯着漆黑墓碑上的黑白遗像,脑袋里只能回想起一年前那场璀璨的烟花。
那天晚上,温瀚清将她送回家,离开前,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岁安,我们永远是朋友。”
可原来永远的期限这么短。
失神间,一道黑色的身影倏忽停在戚岁安的面前。
男人递给她一封信:“这是瀚清的遗物,他母亲让我转交给你。”2
他……是谁?
戚岁安看着他被雨水模糊的脸,眼前一阵恍惚。
还没想起来,她的心脏先一步传来熟悉的刺痛——
紧接着,戚岁安记起了他的名字——陆靳深。
她深爱了十年的男人,也是让她离开北京的那个人。
她怕陆靳深看出自己的异常,垂下眼拿过信展开,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
“2018年1月1日,岁安,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多么自私的人,我卑劣地希望你可以对陆靳深死心,于是我带你去见了他的未婚妻。”
“我以为等你放下他,我就能表明我的心意……可却又发现,我和陆靳深没有两样。”
“我们站在金字塔之上,享尽了优先权,代价就是永远都无法离开这座高台。我同样没办法给你一个婚姻的承诺。而我也终于看清,你不会再爱上别人。”
“所以我决定永远将自己的心事变成一个秘密,我希望你永远都不知道,我希望你能过得快乐,我希望你能幸福……原谅我的自私,对不起。”
“戚岁安,我爱你。”
……
到这儿,信结束了。
戚岁安的心却开始如回音般不停震颤起来。
她从来不知道温瀚清竟然喜欢自己!
耳边温母呼天抢地的哭喊再次传来,那么真切:“瀚清——我的儿子啊!你还那么年轻,还没有结婚,为什么要撇下我和你爸,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戚岁安心脏像扎了无数根针,握着信的手不断攒紧。
温瀚清至今没有恋爱结婚都是因为自己,如果她早点察觉到他的心意,早点与他说清楚,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如今她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戚岁安静默很久,在众人悲戚的目光中走到温母身边,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伯母,如果您同意的话……我愿意嫁给瀚清。”
此话一出,来吊唁的人都震惊不已。
陆靳深也皱起眉:“戚岁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戚岁安看向他,用眼睛将他的轮廓一点点复刻在脑海,就像给草稿图描上清晰的线边。
然后她收回视线,握紧温母的手,坚定的重复:“我愿意嫁给瀚清。”
第10章
然而,温父温母并没有同意她提出来的想法。
他们很感谢她,但人死不能复生,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的儿子而耽误一个姑娘的未来。
可戚岁安还是去买了一对婚戒。
重新回到温瀚清墓前时,葬礼已经结束,众人也都散去。
戚岁安在石碑旁坐下来,将男款戒指轻轻放在温瀚清的照片前。
然后将另一枚女戒带在了自己右手的无名指上。
铂金的戒指在白皙的手指上,那么瞩目。
戚岁安抬眸看着照片上温瀚清的脸,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以前你照顾我那么多,现在我终于也能为你做一件事了。”
“只是晚了点,希望你不要介意。”
除了风雨,没人回应。
戚岁安又陪着温瀚清待了很久才离开。
天渐渐黑下来。
她刚走出墓园,就看到一辆车停在路边。
亮起的两束车灯光影里,陆靳深的身影显得更加修长。
不知道他待了多久,身上的黑色毛呢大衣都被雨水打湿。
两人就这样隔着几步远彼此相望,像极了一年前的那个晚上。
半晌,戚岁安先走过去,对他扯出一个疏离客气的微笑:“还没回去?”
她这样大方的态度,让陆靳深有些不适。
他微微拧眉,随后道:“今天在温瀚清的墓前,你不该说要嫁给他的话。”
戚岁安一顿,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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