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分手后,再也没有人会为我虔诚祷告,普度众生的佛自然就忘了我。
我用力闭了闭眼,强行逼着自己不再去想。
只是我没想到,当天晚上,我妈会找到蒋盛筠的别墅来。
她站在门口,穿着一身阿玛尼西装,头发也打理的一丝不苟。
可别墅明亮的灯光下,我分明看见,她衣摆卷了边,领口也泛了白。
放在身侧的手更是紧张的碰着裤腿。
当蒋盛筠的身影出现时,她还局促不安的找着话题。
“周总将这白玫瑰照料的真好,我家璐璐从前最喜欢这个了。”
我站在蒋盛筠身边,心里一个咯噔,糟了。
果不其然,蒋盛筠脸色沉了下去,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你们的安保是怎么回事?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
我妈的笑容瞬间僵住,挺直的脊背仿佛被这句话尽数打碎。
她慌张的凑到门口的栅栏前,眼里闪动着泪光。
“周总,您听我说,我真的找不到璐璐了,希望您能帮帮我。”
“段君言不知道把她藏在哪了,我根本见不到她。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绝不会来麻烦您的!”
我眼眶骤然滚烫,我狠狠别开头,不敢再看。
蒋盛筠嗤笑一声:“藏?你就没想过是曹微微在躲着你这个负债累累的母亲!”
我妈半点犹豫都无:“不会,璐璐不是那样的人。”
蒋盛筠冷眼看着她,没再说话。
不一会,别墅区的安保便赶了过来。
他们一左一右扣住我妈的胳膊,边跟蒋盛筠道歉,边拖着我妈往外走。
可这时,我妈突然重重跪了下去。
我简直目眦欲裂,快步朝她冲去。
可我刚冲到门边,就被莫名拉回到蒋盛筠身边。
我一次次冲出去,一次次跌倒,一次次哀求。
“妈,你起来,不要跪,你起来啊——”
可她听不见,甚至往前跪爬了两步,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周总,我找到了璐璐的病历,您看,她得了白血病!”
她满脸都是泪:“要是璐璐瞒着所有人独自等死,她该多痛啊。”
“嘉栩,当初璐璐跟你分手,一定是有苦衷的!”
蒋盛筠握紧了拳:“够了!”
他冷眼看着我妈:“林女士,你也曾叱咤商界,别再做这么掉价的事。”
我妈愣在那里,脸上的悲切与哀恸似乎都被定格。
我心如刀绞,转身冲到蒋盛筠面前,重重跪下。
“是我的错,蒋盛筠,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查到我的死讯,别再折磨她了!”
蒋盛筠只是站在那里,任由我妈像个人偶一样被拖了出去。
夜风吹过,他说:“就算曹微微真死了,那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路。”
我仰头看着他冷硬的下颌线。
这一刻,我终于承认,蒋盛筠对我,真的再无半分情意。
痛上加痛,不过如此。
这时,蒋盛筠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低垂的眼里透出无尽的冷嘲。
“死?真他妈荒唐!”
随着他的手放下,我也看到了手机上的内容。
我又发了朋友圈,这次没有配文,只有一张图——
餐桌边,段君言正在吃饭。
画面另一角的窗边,我正在舒展身体。
而墙上的时钟,赫然显示着今天的日期……
第7章
无边夜色中,无尽的寒意层层包裹住我。
跟段君言在一起的人,是谁?
没等我多想,蒋盛筠转身就进了别墅。
可刚到门口,他却又顿住了脚步。
他黑眸沉沉,扫过别墅内的jsg各种摆设,眼神一点点冷厉。
最后拨通赵烨的电话:“三天之内,找人把别墅内部给我拆干净!”
我看着他冷肃的神情,心脏一直下沉,仿佛永远触不到底。
我留恋的看着四周,想跟他说不要。
可蒋盛筠大步走上车,别墅很快就成了一个小点。
我趴在后窗玻璃上一直看,一直看,直至再也看不见。
不过半个小时,蒋盛筠就坐在了市中心最贵的平层里。
他坐在窗边,脚下是车水马龙,手边是度数极高的伏特加。
我站在他不远处,莫名觉得他身上溢出一种浓重的悲伤。
只是转瞬我又否决了自己,蒋盛筠如今心硬如铁,又怎么会难过?
我看着他不断往嘴里灌酒的姿势,恍惚想起从前的他是滴酒不沾的。
他说:“喝酒伤身,我得健健康康的活着,这样才能跟你白头到老。”
这一刻,极致的悲凉笼罩了我。
我以为我的离开对每个人都好,可结果是,我害了每一个人。
蒋盛筠再不复从前模样,我妈为了找我跪地求人。
这一夜,我站在窗边,直至天明。
第二天,蒋盛筠从卧室走出来时,脸色比往常更冷。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情绪好像格外不好。
他洗漱完再出来时,我却一惊。
蒋盛筠从里到外都是黑色,这样极致的黑,只有参加葬礼时才会穿。
他要去哪?我跟着蒋盛筠走到楼下时,赵烨早已等在那里。
与他同行的,还有顾秋。
顾秋走到蒋盛筠身前,将一个精致的白玉兰胸针别在蒋盛筠外套上。
“伯母生前最爱玉兰花了,这是我特意为她的忌日准备的。”
蒋盛筠垂下眼,声音低哑:“谢谢。”
我忍不住心里一震。
蒋盛筠的母亲竟然去世了吗?
那岂不是我当年的捐献无效,既然如此,我的尸体又在哪?
蒋盛筠带着顾秋上了车。
顾秋看着情绪低落的蒋盛筠,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
“阿栩,你还记得我投资的医疗项目吗?据说白血病的研究有了重大突破,下个月初就会公布消息,到时你跟我一起去好吗?”
蒋盛筠打起了精神,下颌轻点:“好。”
他看向顾秋,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情:“资金这块,我会全力支持。”
顾秋紧了紧他的手,低低道:“我弟弟死于白血病,伯母也……我见过他们的痛苦,所以才有了这个投资想法,你不嫌我多事就好。”
蒋盛筠轻轻拥住她:“不会,有你,是我的幸运。”
后视镜里,他们相拥的身影深深刺入我的眼里。
可就算顾秋抱着我最爱的男人,我也无法否认,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
顾秋从蒋盛筠怀里抬起头,满眼爱意的看着蒋盛筠。
“幸运的是我才对,其实我倒是很感激你的前女友,将你送到我身边。”
这话如同一柄尖刀刺进我胸口,疼的我喘息不得。
蒋盛筠眉心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环着顾秋的手不由收紧。
顾秋好像没有发现他的不悦,抬手环住蒋盛筠的脖颈,缓缓凑上前。
我像被烫到似的收回目光,直直飘去了车顶。
风声呼呼从我耳边刮过,穿透我的灵魂带起战栗。
我轻轻环抱住自己,却依旧很冷。
可我不知道的是,在顾秋即将靠近蒋盛筠的那一瞬,他别开了头。
感觉到顾秋身体的僵硬,蒋盛筠手指动了动,声音放缓。
“你是我心里很珍贵的人。”
顾秋眼里闪过难堪,她慢慢收回手,突的自嘲一笑。
“这样的珍贵,是因为我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了你,在你最难过的时候陪着你。”
“可是阿栩,这样的感觉,跟你对前女友的爱是不一样的。”
这句话,让蒋盛筠脸色瞬间冰冷:“她那种人,不配我爱。”
顾秋深深的看着他,终究是没再说话。
没有极致的爱,又怎么会有这样浓烈的恨?
我还是跟着蒋盛筠他们去了墓地,但却在最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顾秋才是能陪他去见伯母的人,至于我,早已没有了资格。
我只是远远的,朝那块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等蒋盛筠从墓地回公司,已经是下午三点。
他刚进下车,就见段君言朝他冲了过来。
蒋盛筠刚后退一步,漫天的粉尘就朝他扑了过来。
我不由一惊,下意识就冲到了蒋盛筠身前,门口的安保也快速冲了上来。
段君言被狠狠按在地上,可他仍在肆意地笑。
“蒋盛筠,你不是让我带曹微微来吗?看!她的骨灰我给你送来了!”
第8章
周氏公司楼下一片寂静。
众人都段君言这疯狂的举动惊住了,我也不例外。
所以,我的尸体最后被他带走了?
蒋盛筠接过赵烨手中的湿纸巾,神色冷厉的看着段君言。
段君言却挣扎着朝他吼:“蒋盛筠,你不是很爱她吗?为什么她死了你一点都不难过?”
或许是哪个字眼刺痛了蒋盛筠,他神色愈冷。
“报警,让他去警局好好清醒清醒!”
蒋盛筠没再给段君言说话的机会,径直转身离开。
一路上,他脸色阴沉的像是要滴出水来。
回了办公室,他将外套脱下,对赵烨吩咐:“送去鉴定。”
等赵烨离开,蒋盛筠点了支烟。
蓝雾升腾时,我听见他说:“以为这样就能骗到我么,愚蠢。”
他依旧不信我死了,我觉得有些可悲。
我在蒋盛筠心里是要坏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他觉得我联合所有人以生死做局骗他。
可蒋盛筠,我真的死了,在离开你不到一年,我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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