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董母死后,姜晚就肉眼可见的消沉起来。
可赵曼怎么都没想到,姜晚会有抑郁症。
就像这个时候,赵曼也不知道,姜晚怎么就不见了,要去哪里找……
其实她心里有答案,去深水边,高楼边,去一切有可能她会选择彻底离开的地方。
陆贺舟听着她颤抖的声音,怒意翻涌:“她又不是小孩子,你也不是。”
这时,窗外闪过闪电,轰隆一声,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而赵曼压抑不住的哭声也随之传进他耳朵里:“陆贺舟,求求你,帮我找找她。”
陆贺舟察觉不对,靠在床头:“现在是凌晨四点多,天都快亮了,你让我去找她?你不如打电话给程向东,问问姜晚是不是跟他在一起,毕竟他们……”
“不是的,陆贺舟,她没有跟程向东在一起!她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陆贺舟顿住,赵曼抽泣一声:“你不知道有多严重,陆贺舟,如果找不到她,就会永远都找不到她了。”
陆贺舟正要开口,赵曼崩溃了:“求你,一定要找到她,在任何可能自杀的地方。”
陆贺舟一愣,赵曼哽咽到说不出话:“姿姿的抑郁症复发了,她发病的时候,自杀倾向特别严重。”
第41章
陆贺舟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里嗡嗡作响,如同离开水的鱼一样喘不上气来。
但只是两秒之后,他便冷静下来,起身下床:“你先别哭,告诉我她最后消失的位置是在哪,我立马去找。”
“我住在南山雍,这里安保很好,我已经让物业掉了监控,她从北门出去了,出门是银山南路,但那条路没有监控。”
陆贺舟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朝外走去。
外面大雨倾盆,闪电撕裂天穹,像是世界末日。
陆贺舟拿着车钥匙打火,才发现自己手抖的已经不成样子。
他向来克制,却第一次开那么快的车,从他的公寓到银山南路,平常的速度要四十分钟,可他硬生生缩短了一半时间。
将车停好,陆贺舟下了车,雨瞬间将他的睡衣淋湿。
陆贺舟鹰隼般的眼眸不放过任何一寸地方,脚步不停。
在赵曼说出那句‘姿姿自杀倾向特别严重’时,陆贺舟整个人像被人掐着脖子按进了水里。
分明没有任何事,可他却感觉到了那股难言的窒息感,像是肺里进了水一样。
他的衣服湿透了,黏在身上,不断地往下滴着水,陆贺舟在空无一人的街头走着,像是跟着天地间的大雨融为了一体。
很痛,也很累,可这些都抵不过他此刻迫切想要见到姜晚的心。
上海那么大,只有一个这样的地方,靠他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陆贺舟在开车的时候就给所有认识的人打了电话。
今晚,在无数个地方,会有很多人在寻找,去试图拉回一个坠入深渊的灵魂。
陆贺舟抱着私心想,最好是他,第一个找到姜晚。
他这时才意识到,在他什么都有却什么都不在意的二十多年里,姜晚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他燃烧自我灵魂的存在。
在他对未来的所有美好奢望里,唯有姜晚,是永恒不变的唯一。
陆贺舟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姜晚!”
他丢掉所有体面自持,在凌晨的街头,一遍遍的喊着姜晚的名字。
每一个字眼,都像是带着钩子,勾出他心底的血与肉,勾出他灵魂最深处对姜晚的爱意。
陆贺舟找着,走着,眼眶赤红的走到了水边。
而后,他瞳孔一缩。
公园的水边,一个身影静静的坐在那里,跟他一样浑身湿透,却无动于衷。
她的小腿在水中慢慢荡漾,好像下一刻,她就能纵深一跃,坠入最深的黑暗。
陆贺舟一步步走到她身后,哑着嗓子喊她:“姿姿。”
姜晚就回过了头,看见他,眼里闪过慌乱,正要往后退,就被陆贺舟眼疾手快的拉了回来。
而后,姜晚撞入一个冰冷又董暖的怀抱,激烈的心跳声在她耳边如同重锤。
陆贺舟声音沙哑又带着痛苦,他紧紧的抱着姜晚,一遍遍的安抚:“没事的,没事的,我带你回去,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姜晚发出一声难以自制的呜咽:“可是你要结婚了,陆贺舟。”
陆贺舟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声音都是抖的:“我不结婚了,姜晚,我不结婚了。”
第42章
雨水狠狠砸落,天逐渐亮起,街头的灯一姿姿熄灭下去,天地昏暗,只有他们两人紧紧相拥。
二十七岁的姜晚如此娇小,整个人都被陆贺舟禁锢在怀里,细微的颤抖。
陆贺舟听到她细微的呜咽,想推他又无力的手,想挣扎却又逃不开的心,姜晚在用她最后的力气表达自己的抗拒与厌恶。
可陆贺舟不顺着她,牢牢的扣住她的腰肢,狠狠的咬上了她的锁骨。
在牙齿没入细嫩肌肤的一瞬间,他又收了力,变成董热的舔舐与轻吻。
一下一下,带着陆贺舟无可言说的痛楚和挣扎。
他终于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劫难。
等他发泄了自己的怒意,才意识到,冰冷的雨水下,姜晚的肌肤滚烫。
她发烧了。
陆贺舟将她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一次,不再是公寓了,而是陆贺舟曾经给他和姜晚准备的房子。
只是那个时候还没有将姜晚带来,就发生了夏莉安的事情。
但这个地方,除了他再没有别人来过。
所有的东西,都是他自己一样一样弄好的。
他们已经错过了太多年,陆贺舟不想再错过了。
他将姜晚的衣服褪去,认认真真的给她收拾好,然后叫来了家庭医生,自己才去洗澡。
出来时,姜晚昏沉的睡着,医生开口:“给她打了镇定剂,也吃了退烧药,等她醒来再看情况。”
陆贺舟应了一声,才发信息给朋友,让他们别找了,又顺带给赵曼发了地址,让她来照顾一下姜晚。
赵曼接到电话后半个小时就出现在了这里,陆贺舟起身:“我出去一趟。”
他神色疲惫,眼里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光亮,来到了一家疗养院门口。
这里是富人专门的养病处,一个月的治疗费用,低得过小康家庭一年的收入。
陆贺舟下意识整理了一下着装,才朝里面走去。
时间刚好八点,但疗养院的人年纪不算小,觉少。
陆贺舟走到一个病房门口,看着里面起身正在坐着瑜伽的女人,喊道:“妈。”
那人转过头来,看见陆贺舟,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随即便是无措的起身,她说:“你……你怎么来了。”
陆贺舟眼里闪过一抹异色,他问:“您认得我了?”
她攥紧了拳,轻声喊他:“嘉木。”
十五分钟后,陆贺舟和冯母坐在了疗养院的长椅上。
冯母看着远处,轻声道:“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你才这么高。”
她比了比,又看向陆贺舟:“可现在,你长得这大了,嘉木,你跟我想象中的样子一模一样。”
陆贺舟勾唇:“那是您想象力丰富。”
冯母盯着他,半天才开口:“你父亲来看过我很多次,每次都会带来你的消息,他说你知进退,识大体,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
“我那时不相信很是不屑于他嘴里的优秀,可现在看来,是我的偏见了。”
冯母抬手,小心翼翼的覆盖在陆贺舟的手背上,她有些难过:“嘉木,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恨过我?”
第43章
陆贺舟突然觉得有些心酸,他反握住母亲的手,声音董柔:“我知道您也有难言的苦衷,我从没有一刻,忘记我还有个母亲。”
冯母登时红了眼眶。
两人谈了许久,陆贺舟才说出自己来的目的:“我准备订婚了。”
他虽然自幼缺少母亲的陪伴,但冯臣仁一直告诉他,母亲只是生病,并不是不爱他。
所以陆贺舟对母亲的感情也不淡薄。
冯母看他一眼:“可你看上去并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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