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勤政殿上弹劾的折子最出众。都是说他不务正业的。
不知东望帝为何并不在意。
更不知为何淑妃全然不理会,从不劝他收敛。
他以为是他不够过分,后来弹劾他的折子更多,淑妃还是一句也不提。
“朝中骤变,母妃没有什么要叮嘱儿臣的吗?”
“你如往常一般便好。”
“我看寻常百姓家,母亲都希望儿子出息些,母妃……”
“你活着就好。”
淑妃小口进食,褚申策见状知道今日也问不出半句自己想听的叮嘱。
知趣的住口吃饭。
他知道妹妹的事情对母亲打击很大,但……那时他不记事,他……还活着呀。
还好,还有戚王叔平日愿意同他说说话,不然没有一个长辈在意的日子也太难挨了。
想着这些,和李重两个人走在宫道上。林笙看准他过来,从门后跳出吓他一个后闪。
“你想什么呢。”说着,手就搭在褚申策肩上。李重见状要说不合礼,褚申策侧头,他便又退下。
“何时这么不注意形象,衣服皱也不知道,李重,你对他不要总溺爱,也帮他看一点这些小事。紫薇殿最近弹劾的折子只多不少,陛下心气不顺,别闹出事来。”
“果然,只有你和王叔愿意替我想着这些。”
“怎么了?在淑妃娘娘那挨训了?”
“母妃愿意训斥我倒好。”
“娘娘是脾气好。”
林笙与他并肩走着,像回到小时候一样。
褚申策在淑妃那吃瘪,总会低气压开心不起来。
从小到大,褚申策总想做点什么让淑妃除了沉默寡言的照顾他之外能跟他生气或者表现出高兴。
无一例外,从未成功。
“我想去看戚王爷,你带我去吧。”
“好。”
想着坐马车褚申策应该会郁闷一路,林笙不顾汝安不安的眼神,将车架卸下,套上马鞍与褚申策一同骑马。
没穿女官服,就算弹劾也没什么好说的,都知道太子最近心气也不算顺,不会找他身边人的麻烦。
“小阿笙平日不是最谨慎的吗,骑马来可不像你。”
林笙旋身下马,缰绳随意扔给小厮,他们自会备上好的草料,无需叮嘱。
眉眼如月,话语间带着俏皮的语气:“入宫之前,我可是流连校场和猎场的人呢,戚王爷这是和其他人一样看我啦?”
“怎么会,小阿笙是怎样的人,我可清楚着呢。镀金的笼子关不住你。”
“弹劾就弹劾,我都这么努力了,还不许我偶尔放松嘛?整天弹劾我,他们家里的事怎么不翻出来聊聊,切。”
褚申策看着她这副样子,跟在身后笑出声:“你要是平日不那样老实,估计能把事多的那几位大人气死,父皇母后和皇兄都护着你,弹劾你也没结果。”
“你也被长辈们保护着,不是吗?”
褚申策因为不务正业总是案上有名。直到戚王爷出面,大方带他出入各处酒楼,才少些嚼舌头的。
东望帝和淑妃虽然不论这个儿子如何都不曾训斥,但他自己难免偶尔在意,有戚王爷护着,明显更开心。
“我会护着你们的,一个是我的子侄,一个是我看着长大的姑娘,疼你们都来不及。”
戚王爷第一次见林笙在临江城。
那时林笙七岁,年后便是八岁,也就是临江城破,她全家除她外无人幸存,褚申墨与姜怀彻带她回垣来城那年。
戚王爷替东望帝到各城施恩,左右不过是给官员些赏赐,给百姓发粮食,布粥。
他在临江城见到林白术,得知是他设计了化羽江堤坝,特意多聊几句。
戚王爷年轻,满脑子都是好奇,两人相聊甚欢。
林白术请他回tຊ家吃饭,他见到林夫人和小林笙。顿觉这一家人在这一隅如世外桃源,比起垣来城中人实在有过之无不及。
回去后,他立刻向东望帝举荐这位难得的将才,东望帝命人去查他的考核,也十分欣赏,已经拟旨待发。
如果没那场战事,林白术会是朝官。
“刚来垣来城时多亏王爷照料呢。”
林笙的记忆随着长大已经愈发模糊。除了记得戚王爷照顾过她很长一段时间外,其余的并不清晰。
“王叔,午膳母妃做了乌鸡汤,实在太清淡了,晚上能不能在你这烤鱼吃。”
“乌鸡汤你还不满意?年轻的时候为着你母亲下厨,我们和皇兄都是要守着等的。”
“王爷与淑妃娘娘认识吗?”
“是陛下、我还有淑妃都认识。”
戚王爷说完这句转身吩咐仆人去准备钓具。
林笙第一次知道他们还有这样的羁绊。
钓鱼是耐心活,三人一人拿着一根鱼竿小声交谈,谁杆子动了便喊一声。
不少鱼都被吓跑,一下午也没得几条。
仆人将鱼拿去后厨处理,林笙和戚王爷手谈一局,褚申策站在一旁。
观棋不语真君子,实则是他眼睛都在林笙手上。
细嫩白皙,指节分明,真的好看。
戚王爷也不说话,只有棋子落下的声音。
入夜,两个小辈跟着长辈在院中燃火,褚申策喜欢这样烤鱼吃,烤的最好。他将自己的分成两半给林笙和戚王爷,自己拿过林笙烤的有些焦的,摘掉实在不能入口的地方,撒上盐。
戚王爷目光在两人间徘徊,他并不知道上元节时二人已经将话挑明,目光中俨然是看子侄和侄媳的笑意。
“阿策,吃慢些。”
说着,戚王爷的手已经伸到褚申策面前,自然而然的替他擦掉粘在脸上的肉屑。
好自然……有种是自己儿子一样的宠爱呢。
这个想法第一次出现在林笙脑海时,她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回宫后见褚申墨等她,她往东宫内瞟一眼,不知到底是想避嫌太子妃还是怕生枝节。
“她睡了。”
“这么早?”
“大婚之后就没有和她同榻了。”
“……”
这话她接不上,转头示意要不要走走,聊聊最近的收获。
孙磐主动辞官后东望帝对褚申墨态度变化不大,依旧偶尔看不懂他到底想怎样,却也不动摇褚申墨的地位。
律刑司掌司位置任免仍旧由太子推举。
为防止朝野上下有闲话,他特意推了一个律刑司考核合格,但在朝中无根系的人上去。
“卷宗中人物关系实在太简单,可以断定为就是用钱和威胁堆出来的,所以……还是那个问题,赵合死了,线索断的彻底。”
“也许等一等,会有转机。”
“太子哥哥,你幼时,陛下会对你做很亲昵的动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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