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刃”创立多年,杀的人大多是贪官恶霸,以及一些支持太子与灵贵妃的大臣。
可刺杀皇子是诛杀九族的罪。
邶司墨以为云浅月会放弃。
但她接下了任务。
她就那么想要离开“冷刃”tຊ!离开他!
他不允许,也绝不准。
就在这时,孤寂中倏忽响起一道声音:“主上,我知道您心中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只要您吩咐,我愿意为您做一切事情。”
邶司墨思绪一滞,循声望去。
黑暗的大殿正中央,云浅月身穿黑色衣衫站着,浑身却散发着白光。
她朝他扬着笑,清澈的眼底那样干净。
没有那日死亡时的不甘,没有后来被做成死士时的麻木,更没有他最后一眼看见她时的那样悲凉。
邶司墨呼吸停滞,下意识站起身来:“浅月……”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生怕一个眨眼,她就会从眼前消失。
那大概是她三年前的模样。
她看向他的眼中,是无法掩藏的爱意。
邶司墨好似被这滚烫的情意烫到,心脏的痛楚一阵强过一阵。
他回想起过去十五年来,曾被他刻意忽略的,云浅月无数次望向他时不言而喻的眼神。
他步步为营,让云浅月爱上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意。
他只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他恨着沈家,哪怕将沈家满门屠灭,依旧不能平息失去母后的痛苦。
于是他将这份恨意延续到了云浅月身上。
邶司墨曾想过有一日,若是她向他表明心意,他冷言拒绝后她该露出多么难过的表情。
可他没能等到,先等到的却是云浅月想要离开“冷刃”的意愿。
邶司墨看着眼前虚幻缥缈的云浅月,一双眼逐渐赤红:“你到底为何要离开我?你是我捡回来的,你的命,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你怎么敢离开我?!”
话音落下,云浅月的虚影在他眼前霎时消失。
而与此同时,邶司墨忽然感觉脸上有凉意传来。
他怔然抬手抹了一把——
竟是泪水。
邶司墨茫然地看着指腹上的眼泪,一个一直被他逃避的念头在这一刻浮现心头——
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云浅月。
第16章
爱……究竟是什么?
邶司墨只知道恨的感觉。
这些年他一直活在仇恨里,每每入夜,他都控制不住回想起母后死时的模样,从而无法入眠。
有那么多次,他都想和灵贵妃还有太子鱼死网破。
可他还有邶子夜。
若他自己报仇没成功,死了便死了,但他年幼的弟弟该怎么办?
于是他只能隐忍,而仇恨也在他的心里肆意生长。
直到云浅月的到来。
她是娇生惯养的丞相府千金,虽然因为那一场高烧而失去记忆,但她的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
他那时不能常常出宫,所以他就让肆湳养着她。
和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一起,他们全都住在京城一处偏僻的小院里。
后来邶司墨让人打通了密道,因为皇帝也不关注他,他偷溜出来的时间也多了。
大抵是因为他救了她的缘故,云浅月特别喜欢粘着他。
邶司墨从那时就知道如何拿捏人心,便也不把她赶走。
她很喜欢笑,笑的时候也很好看。
邶司墨终日脸上淡漠,她便想着法子逗他开心。
那时因为她,他险些就要忘记自己和弟弟的仇恨,甚至在想,如果不做皇子,他们几人一同在这小院里生活也不错。
可第二日邶子夜又在宫中遇险。
邶司墨重新想起了自己的仇恨,想起了云浅月是沈家的女儿。
那之后,他开始让肆湳教他们武功,其中最喜欢哭,最吃不了苦的就是云浅月。
知道这件事,他亲自带着云浅月练功。
他比肆湳更加严格,云浅月常常练到手掌磨出血,哭得停不下来,他也一点都不心软。
有一次她又哭,邶司墨没有耐心,便说:“如果你再哭,我就把你赶出去。”
云浅月便不哭了,并且从那以后都不哭了。
她日益坚强,从一开始杀完人就要呕吐,到后来杀人不眨眼。
她是很优秀的杀手,可邶司墨却莫名觉得空落。
那份空落直至今日邶司墨才彻底明白是因为什么——
云浅月不再依赖他,她已经有能力随时离开他。
他不承认自己对云浅月的情意,以为这样就能永远冷漠无情。
可他还是在用自己的方法不准她离开。
迟到的后悔和心痛在这一刻如同泛起的浪潮将邶司墨吞没。
他攥紧手中的匕首,拇指正好按在那个“月”字上面。
“云浅月……”
可再多的后悔都已经没有用了。
他欺骗她,他利用她,他伤害她。
他以为自己能留住她的尸身,便是能留住她。
但原来她的灵魂一直都在,她亲眼看着他把她变成一个怪物,亲眼看着他利用她登上皇位,最后她看着他即将迎娶她人。
是他弃了她。
而如今,他身边连一件属于她的东西都找不出来。
他连一个念想都没有!
眼泪无声滑下,邶司墨感觉心脏被撕裂般的疼蔓延至四肢百骸。
还有谁能来帮帮他?
没有人……
在这个寂冷的深夜中,没有人知道年轻的帝王在发现自己爱上一个人之后,也彻底永失所爱。
第17章
另一边,邶子夜从乱葬岗回宫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殿中。
他盯着自己的双手,眼前不断回想起他把云浅月的尸身推进火海里的那一幕。
哪怕知道那只是一个躯壳,可他还是觉得自己也杀了她。
他和他的兄长邶司墨没什么两样。
邶司墨欺骗她,利用她,最后杀了她。
他也欺骗了她,也杀了她。
想起云浅月的灵魂最后离开时眼中的凄凉与悲伤,邶子夜就难过的有些喘不上气。
为什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他想不通,更不明白邶司墨为何独独对云浅月那么残忍。
邶子夜曾无数次幻想,等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等到兄长继承皇位的那一天,他就可以做一个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的王爷。
可如今仇报了,邶司墨也坐上了皇位,
邶子夜却再也不可能无忧无虑。
他的心底永远压着一个人。
这是邶子夜第一次和兄长争执。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邶司墨,更不知道还能和他说什么。
于是他把自己关了足足三天。
不管邶司墨还想做什么,是迎娶皇后,还是继续创造死士,他都不想知道。
反正说不定有一天,他连自己这个弟弟也说不定会抛弃。
然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邶子夜的独处。
肆湳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九殿下!请您去看看陛下吧,陛下把自己关在乾清宫里好几天了,谁都不见。”
邶司墨也把自己关了三天?他是因为什么?
总不能……是因为云浅月的死?
不可能,他对云浅月连同情之心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是因为她。
想起邶司墨那天说的话,邶子夜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没动,冲着门外喊:“他是皇帝,他不愿意出来就不出来,我去难道就有用了吗?”
肆湳噎了一瞬,心道这兄弟俩执拗的性子当真是一模一样。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再次开口:“九殿下,我真的有要事。”
肆湳是兄弟俩最忠心的下属,为他们暗中秘密做了很多事。
他既然说是要事,那就一定很重要。
邶子夜过去打开门,但还有些别扭:“什么要事?”
肆湳压低了声音,将一封密信递给了他:“殿下看了就知道。”
邶子夜半信半疑的打开信来看。
等看完,他的脸色全然凝重。
他把信随意折了几下,抬步就往殿外走:“现在就随我去找哥哥!”
雪连下了几天,邶子夜一直把自己关着不知道外面下了雪。
此时他穿着单薄走在雪地里,但步伐却不敢放慢一刻。
一路走去乾清宫,邶子夜在门上叩了两下:“哥,你在里面吗?”
邶司墨沙哑的声音从里面断续传出:“我谁都不想见,出去。”
他怎么会是这个声音?
邶子夜心中有不好预感,当即一脚踹开了乾清宫的正门。
只见正殿中央,邶司墨发丝凌乱,模样颓然的坐在地上。
他身下有一个以血画就得圆环咒阵——
而那血,就是从他手腕上流出来的!
第18章
看见这一幕,邶子夜瞬间脸色一白。
“哥你在干什么?!”
他冲过去就要拉起邶司墨。
然而刚踏出一步,就被邶司墨厉声喝止:“滚出去!”
邶子夜怔在原地,满眼的不解和迷茫:“哥?”
而这时,他才看到大殿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正是帮邶司墨制造死士的那个南疆巫师!
眼看兄长手腕上的血汩汩往外流,邶子夜给肆湳使了个眼色,然后撕下一
本文出自月暮鬼故事网,转载需带上本文链接地址:https://www.yuemucn.com/idea/41238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