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卸了妆出去,却见到郝易洲和萧远英背对着我站在台阶上。
萧远英说:“郝大哥,沛玉毕竟是你的妻子,我让她来演这个戏,会不会给你丢人了?”
我听到这话,心不由提了起来。
我作为营长夫人被这样羞辱刁难,郝易洲应该为我出头,tຊ哪怕是为了他自己的颜面……
然而,郝易洲沉默了瞬,语气依旧淡然无波:“她的事,与我无关。”
我的心瞬间如坠冰窟,冷得厉害。
明明我才是郝易洲的妻子,却没勇气上前一步。
只能看着他们渐渐走远……
接下来一段时日,我每天都来参加排练。
也因此能多看见郝易洲。
哪怕我没什么机会和郝易洲说话。
我总是化着滑稽的妆,在台上奔跑,还要故意发出难听的叫声,惹得其他人哄堂大笑。
每到这种时候,郝易洲就会嫌恶地离开。
刚开始我的心思都在郝易洲身上,会因为他的反应而失落。
可渐渐地,我体会到表演的乐趣,虽然是故意整我的角色,也用心对待去表演好。
转眼到了演出结束的这天。
我从后台出来,正准备去找郝易洲,却被萧远英叫住。
没有旁人在,萧远英看我的眼神满是轻蔑。
她说:“我们还排了另外一出戏,这是郝大哥特意让我送来给你的票,说让你带你奶奶一起来看。”
说着,她将两张演出票递给我。
我狐疑地接过票,问:“易洲让你送来的?为什么他不自己给我?”
萧远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爱信不信,我还不想当这个跑腿呢!反正到时候他在剧场等不到你,这责任可赖不到我头上!”
话落,她直接转身离开。
萧远英这副态度,反而让我心里的疑虑打消了些许。
一想到郝易洲到时会在剧场等我和奶奶一起看演出,我就忍不住心跳加速。
我们还没有约过会呢……
接下来几天,我都没能见到郝易洲。
到新剧目演出这天,也是奶奶出院的日子,我去了医院。
医生说:“老人恢复状况良好,只是千万不能受到刺激了。”
我感激地道了谢,进了病房。
奶奶已经将东西都差不多收拾好,一看到我就笑眯了眼:“囡囡,都说了不用你来接。”
见到奶奶精神很好,我的心情也明朗起来。
我拿出演出票,说:“奶奶,今晚带你去看演出。”
奶奶看向我身后,问:“孙女婿……又有事?”
我浑身僵了一瞬,随即笑着说:“这票就是他给我的,到时候他在剧场等我们,咱们一家人一起看。”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太确定。
这段时间,为了不让奶奶担心,我都是说郝易洲没有搬走,仍然和我住在一起。
要是又让奶奶看到我们不和睦……
当晚。
我带着奶奶来到剧场。
我的身边空了一个座位,一直没有人来。
面对奶奶心疼的目光,我尴尬地对奶奶解释:“易洲他……应该是有任务耽搁了……”
奶奶欲言又止,只是拍了拍我的手背:“奶奶只希望你能过得快乐。”
我眼眶一热,挽着奶奶的手用力点头。
重活一世,就算还是没能挽回郝易洲的心,至少我和奶奶不会再走上上辈子的老路。
这样就足够了。
演出很快开始。
我收拾心情,准备认真看看剧团演员是如何表演的。
这是我参与剧团排练那段日子养成的习惯。
前面一切正常,直到……
一个穿着臃肿、短发凌乱邋遢的女人出场。
她的脸上化着丑陋的妆,上来一叉腰就开始撒泼骂街。
这角色无理取闹、好吃懒做,种种言行举止,都在影射我!
甚至连剧情,都和我的经历完全契合!
他们……竟然排了一出戏,来讽刺我!
第8章
我呆呆地坐在座位上,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手脚都发麻。
脑子里只冒出一个念头:不能让奶奶看出来!
我强装镇定地扭头对奶奶说:“奶奶,要不我们先不看了,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去……”
话音未落,后排响起观众议论声。
“这演的这个胖子……我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啊?”
“嗐,这不一看就是郝营长家的那个泼妇陶沛玉吗!”
“演的她啊?啧啧,那这演员还是太瘦了,也不够贱!”
奶奶瞪大了眼睛,颤巍巍地指着台上正在演出的闹剧,难以置信地问:“囡囡,他们、他们在演你吗?!”
我顿时慌乱至极,连忙去拉奶奶的手,艰难地否认:“不……不是……”
我没说完,奶奶已经猛地站起身,激动地大喊:“别演了!你们别演了!我孙女哪得罪你们了?!别演——”
激动的话音戛然而止,奶奶忽然神情痛苦地捂住心脏,直直仰倒下去。
世界仿佛都静止了一般。
我只能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大喊:“奶奶——”
卫生院。
手术室的灯已经亮了半夜。
我呆呆地坐在走廊,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我已经很努力想要改变自己、扭转命运,也很努力地想要让郝易洲和周围人看到我的转变。
为什么奶奶还是变成这个样子?
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做都是错的?
一双军靴在我眼前停下。
熟悉的低沉嗓音在头顶响起:“老人怎么样了?”
我一怔,抬起头,就对上郝易洲那双淡漠的眸子。
怒火瞬间冲到头顶,我移开视线,冷冷开口:“你来做什么?”
大概是从没有被我用这种态度对待过,郝易洲难得地怔了瞬。
他沉默片刻,声音缓了几分,说:“我临时有任务才没去剧场。”
我猛地站起身,愤怒地瞪着他:“所以那两张票,真的是你给的?!”
郝易洲神情微微一变,还没开口。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大门打开,医生走出来取下口罩,沉重地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他身后,几名医护将转运床推出来,白布蒙过了奶奶的头顶!
轰!
我身形一晃,险些倒下去。
郝易洲眼疾手快地扶住我,剑眉深深拧起:“陶沛玉……”
我听不进任何,一把将他挥开,跌跌撞撞地扑过去:“奶奶!奶奶——”
我趴在奶奶单薄的身躯上,眼泪不住地滚落。
耳畔仿佛又响起了奶奶的声音。
“我的囡囡,只要幸福快乐,奶奶就满足了。”
“囡囡,你瘦了。”
“护士给了几块绿豆饼,奶奶不爱吃,给你留着呢。”
“……”
明明音容宛在,可不管我怎么哭喊,奶奶都不会再笑眯着眼,温柔地叫我一声“囡囡”了。
我的心像是被人生生撕开了一般,痛到了极致,连指尖都难以抑制地疼。
我忍不住怨恨自己,要是不把奶奶从乡下接过来,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要是不带奶奶去看什么戏,奶奶也不会受到这么大的刺激……
郝易洲走上前来拉我:“够了,陶沛玉,人死不能复生。”
我一把挥开他的手,猛地推了他一把,愤怒地大吼:“你有什么不满都冲我来啊!为什么要逼一个老人?!”
郝易洲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闻言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他严肃地说:“陶沛玉,你奶奶都死了,还没能让你改掉无理取闹、血口喷人的坏毛病?”
“污蔑军人,是要负责任的。”
我满脸泪痕看着他,才发现自己对他的爱意已经在奶奶倒下的那一刻彻底消散干净。
我抹去眼泪,轻声问:“郝易洲,你是不是特别嫌弃我?”
不等郝易洲回答,我转过身,握住奶奶冰冷的手,继续说:“正好,我也不爱你了,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丢人。”
身后,郝易洲的声音更加冷厉:“你又说什么胡话……”
我回过头,平静地看着他。
大概是我眼里一片死寂,让他没再继续说下去。
空荡的走廊里,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郝易洲,我们离婚。”
第9章
在今天之前,我从没想过“离婚”两个字会从我的嘴里说出来。
但此刻,我却发现这话也不是那么难说出口。
郝易洲,我她也不是那么无法放下。
然而,一向泰山崩于前也依然沉稳冷静的男人,听到这话却赫然变色。
过了半晌,他才不可置信地问:“你要离婚?”
他紧皱起眉,语速骤然变得急促:“陶沛玉,你奶奶才刚去世,你要闹也看看时候!”
到了这种时候,郝易洲还是觉得我在闹。
我心里没有掀起一丝涟漪,只转过身说:“等葬礼结束,我会去把东西搬出来,你可以回你的房子去住了。”
最后,我丢下一句:“我等你的离婚报告。”
话落,我扶着转运床撞开郝易洲的肩,直接离开。
郝易洲没再追上来。
奶奶的葬礼办了三天,郝易洲都没再出现。
奶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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