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件事她却记得格外清晰。
那是一个黄昏的午后,还是小胖子的时郁说他父亲不行了,但是连遗像都没有,想带他去镇里照张相。
可时叔腿脚不好,小胖子一个人搬不动,又举目无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所以只能喊了村里唯一的读书闲人她去帮忙。
他们推着时叔的轮椅走到镇里,小胖子看着时叔的照片哭了很久,说时叔的灵魂被困在了里面,时叔摸着他的头安慰:“不会的,这只是将我们最好的一面留了下来,以后想看的时候,还能回忆起现在的时刻。”
“最好的一面?”小胖子抽抽搭搭地拉着孟葭的衣摆,“我也想和姐姐拍,姐姐就是最好的。”
孟葭心顿时软了下来,和小胖子留下了唯一一张合影。
小胖子牵着她的手,一个拥有父爱却即将失去的小男孩,一个拥有父母却危如累卵的少女,在那片虚假的背景板前,笑着、闹着,完成了对彼此的救赎。
摄影师分了两张,一张给了时郁,一张给了她,只是后来搬走了之后,这张照片怎么也找不到了,原来还留在那片土地上啊。
“你还记得吗?”时郁打断了她的回忆,“那天回来的时候,你说过什么?”
孟葭顿了顿,脑海中那片寂静地黑夜渐渐浮现了出来。
那天拍完照片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时郁回家时,没看清路面,一脚踏进了沟里,脚上滑了一道很大的口子。
他不能走了,就笑着说让孟葭先送时叔回家,他自己慢慢走回去。
孟葭将时叔送回家后,还是沿途去找人。
她走到路间,在一片寂静的黑夜里,听见了时郁的哭声。
小小的时郁拖着受伤的腿,在黑暗中边摸眼泪边往前走,一抽一抽地,看得孟葭的心也抽了起来,她无法准确地表达那一刻复杂的心情,但或许可以将那时一霎那的感情称之为,心疼。
黑暗中,只有她手里的手电筒尚有一丝光亮。
小胖子看着她手电筒的光,呆呆地站在原地,啜泣着说道:“我以为你真的把我丢下了。”
孟葭当时心都化了,她给时郁擦了眼泪,把手电筒放在他的手上。
俯下身,让小时郁趴在她的背上,用这一副小小的身躯,为他创造了一方小小的平稳。
两人在黑夜里,缓缓往家里走去。
手电筒的光在路面上晃晃悠悠。
时郁就环着她的脖子,头靠在她的脸侧,细软的头发软软地贴着她。
不安又乖巧地低声问她:“你会离开我吗?”
孟葭说道:“人总是要分开的。”
话一出口,肩膀上的脑袋一缩,又要哭。
孟葭又说道:“不过我会回来的,回来的那一天,我不会忘记你。”
时郁静默了很久,在黑暗中紧紧看着她的侧脸。
搂着她的手环紧了一些,像是永远不会放开的全世界。
“我会等你的,一直在这里等你。”
小小的诺言,重如千金。
……
空气都静默了下来,很久很久之后。
时郁轻声道:“我还在这里等你,你会回来吗?”
孟葭闭上了眼睛,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猛地挂了电话。
紧接着迅速买了一张回五陂村的机票,将身份证往兜里一揣,就出了门。
她打了个车去机场,过安检上飞机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
直到上了飞机,她的心才仿佛终于落了地,一切漂浮的情绪一瞬间就多了几分不真实感。
她很难描绘现在的感受,或许是她人生头一次这么冲动,全然不顾之后的事情,但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要见一个人。
想要见到他,告诉他。
我没有忘记,不管是那段记忆,还是你。
第40章
巨大的跑道延伸至天边,飞机从上划过,穿过黑夜与星云。
孟葭在下飞机后立即打开了手机,刚才直接挂了电话,一路匆匆忙忙地赶过来,还没有给时郁任何短信。
她点开手机,却看见时郁发来了信息。
是一个地址,以及一句话:“我在这里。”
孟葭指尖一顿,胸口处竟有些许的悸动,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倒流了,酥酥麻麻的。
很难形容现在的感觉,时郁给她的感觉很是其妙,仿佛所有一切都尽在他的控制之内。
从最初的逼她说出身份,再到这盒快递,一通电话就将她勾了过来。
他带来的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和过往的所有感觉都不同。
那种新奇的、未知的最是勾人心魄,即便是过去的纪煦泽也从未有过。
孟葭看着手机怔怔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从这句话里回过神来。
她抬眸看向眼前的闸机,仿佛又看见了时郁的人影,他像是在地上划了一个圈。
只要她走近,就再也无法逃离。
要去吗……
孟葭迟疑地往前走了一步,一只手就搭上了她的肩膀。
她一惊,回头只见纪煦泽正站在她身后,手上提着行李,脸上还有些薄汗,看起来像是跑过来的一般。
“你怎么在这里?”她记得这个地方和纪煦泽并没有多大关系。
纪煦泽没有回答,只是抿唇道:“为什么不想见我?”
孟葭顿了片刻,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见你?”
上次见面后,她自认为和纪煦泽之间真的断了个彻底,后来纪煦泽也来找过她几次,只是都被店员拦了下来。
纪煦泽眸光幽暗:“我刚刚看见你了,我喊你的名字,你没听见。”
孟葭抬眸:“所以呢?你就改了航班跟着我来了这里?纪煦泽,你还是一样幼稚。”
“我只是想见你。”纪煦泽脸色有些许的苍白,他紧紧握着拳,看着孟葭的眼中尽是不甘的红温,很久之后,才又重重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要走了。”
“我跟Y国签了合同,刚才是想去Y国的,没想到遇见了你。”
他看着孟葭淡漠的眼神,胸口处几乎被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填满。
哑声道:“但是……”
“抱歉,请稍等一下。”孟葭往后退了一步,淡淡说道,“你的事情我并没有兴趣听,或许你也不该讲给我听。”
她从包里拿出身份证,在纪煦泽汹涌的眼神中递了过去,微笑道:“请你看清楚我是谁,这上面的名字不是孟葭。”
纪煦泽紧紧盯着上面的名字,咬牙道:“你说你不是孟葭,那你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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