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什么话残忍得说不出口一般,他叹了口气:“还是让陆机长跟你说吧。”
谢昭淇心沉了下,木然地转头看向商随远。
男人轮廓冷硬,嗓音淡漠:“你的心理测试结果不合格。”
“航司决定,让你即刻停飞。”
第6章
停飞?
谢昭淇脑子里轰然一声。
她愣愣地接过周经理手中那两张纸,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以及黑体加粗的评语——
【严重抑郁倾向,建议暂停工作,及时进行心理治疗。】
对于一个飞行员来说,心理健康是极其重要的事情,一旦确诊抑郁症,那今后能重回驾驶舱的概率微乎其微。
想到这些,谢昭淇顿时被恐惧淹没,拿着报告的手都开始颤抖。
商随远看在眼里,眸中没有丝毫波澜。
“我早说过,你不适合当飞行员。”
说完,就和她擦肩而过,没有停留。
剩下谢昭淇呆呆地站在原地。
尘封的记忆也席卷而来。
她认识商随远的时间,远比他知道的还要长。
那年谢昭淇正要去飞行学院报道,坐的正好是商随远驾驶的9483。
即将抵达时却发生了意外,机身剧烈晃动,仿佛随时要坠机,客舱里人心惶惶。
就在谢昭淇以为自己会死在飞机上时,广播里传来了一道清冽的男声:“各位乘客,我是机长商随远。”
“请保持冷静,我们一定带您平安降落。”
他的嗓音笃定,轻易就抚平了乘客们的焦躁。
最后航班也如他所说,顺利落地。
从此,谢昭淇心里多了一个向往和追随的目标。
之后日复一日枯燥的学习和训练,仿佛都因为‘商随远’这三个字的存在,而有了意义。
一毕业,谢昭淇就向云航递交了申请。
商随远正好是面试的考官。
可当她通过重重考核,终于站到他的面前时。
却只等来商随远冷冷的一句:“你不适合当飞行员。”
……
手腕上的纱布还在渗血,隐隐约约刺痛着。
谢昭淇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不适合当一个飞行员。
她怔然看着商随远离去,眼眶里涌上一阵热意。
这时,周经理安慰的声音响起:“回去吧,好好治疗。”
“如果能重新通过测评,还有希望回来。”
这话对于谢昭淇来说,宛如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低声应下,然后在众人怜悯的目光中,拉着行李离开了机场。
谢昭淇第二天就去了医院,确诊了中度抑郁。
之后便听医生的话,按时吃药,积极接受心理咨询。
……
再见到商随远,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接受治疗这段时间,他一次都没关心过,也没有回过家。
婚房内。
商随远进门时,罕见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谢昭淇。
但很快又收回了视线,走进了衣帽间。
就像往常每次一样,收拾好东西就要走。
这一次,谢昭淇却跟了上来。
她看着衣柜里二人挂得泾渭分明的衣服,犹豫半晌开了口:“我之后如果状态恢复好了,能不能让我重新回去?”
商随远将刚摘下的西装放进行李箱后合起,才回身看向谢昭淇。
“不能。”
他眼底一片漠然,也没给一点儿商量的余地,说完往外走去。
谢昭淇不死心地跟到玄关,想为自己争取两句。
话还没说出口,商随远却拿出一叠文件递了过来。
“签字吧,房子归你。”
谢昭淇怔怔接过,眼睛被封面上的字刺得生疼。
那上面赫然写着——【离婚协议】。
第7章
谢昭淇紧捏着离婚协议,抬眼看商随远:“为什么?”
商随远没回答,只是说:“你可以看看里面的条款,不满意的地方提出来。”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仿佛只是在对接一项公事般。
谢昭淇缓缓垂眸看向手中那冰冷的白纸黑字,却没翻开。
“刺啦!”一声。
她蓦地将离婚协议撕毁,眼神倔强:“我不同意!”
商随远蹙眉,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还是这么幼稚。”
他总觉得她不够成熟。
谢昭淇知道,那是因为商随远心里,永远矗立着一个名为‘沈洛清’的坐标。
他对其他任何人的评判,都建立在以这个坐标为轴心的坐标系上。
谢昭淇眸色黯然:“是我幼稚?还是无论我怎么做,都比不上沈洛清?”
“知道还问?”
商随远的声音轻描淡写,对于谢昭淇来说,却像是又一次的迎头痛击。
在这场婚姻中,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落败。
谢昭淇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只能眼睁睁看着门被商随远打开,然后‘砰’一声在她眼前合上。
关门时带出一阵风,将满地的纸张碎片震得七零八落。
就像谢昭淇的那颗心一样。
半晌,她慢慢蹲下身,将那些碎片一点点捡起。
这就是她和商随远之间的婚姻,就算拼凑完整,上面写的也仍旧是分离。
谢昭淇将碎片捧在手心,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
自商随远那天离开后。
谢昭淇就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吃不喝,整天睡觉。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抑郁症状可能加重了,应该去医院,但身体却怎么都提不起劲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谢昭淇突然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睁眼就看到了满脸焦急的父母。
她还以为是错觉,恍惚喊了一声:“爸,妈?”
苏父苏母好几天联系不上谢昭淇,急得差点报警。
此刻看着她憔悴的脸,苏母忍不住落下泪来:“芝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苏父眼眶也有些红:“走,咱们去医院。”
谢昭淇没有拒绝。
在父母的悉心照料下,谢昭淇的状态一天天好了起来。
他们对商随远和机场只字不提,生怕惹得女儿又伤心。
最后还是谢昭淇自己提起:“爸妈,医生说我现在状态稳定了,建议我恢复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正常的社会链接,对她的病有好处,即便是无法飞行,能够待在机场转岗做个地勤也可以。
苏父苏母虽然担心,但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谢昭淇去机场那天,苏母说什么也要跟着。
一走进机场,就有些流言蜚语传入耳中:“陆机长和沈副机长天天黏在一起,看来是好事将近了。”
谢昭淇脚步一顿,感觉到母亲握着自己的手也跟着紧了紧。
“没什么的。”
谢昭淇宽慰着母亲,朝商随远的办公室走。
他是自己的直属上司,转岗的事情需要通过他的批准。
谢昭淇敲了敲机长办公室的门。
里面传来商随远微哑的声音:“谁?”
谢昭淇回道:“是我。”
门内沉默了一阵,然后才又听男人应道:“进。”
推开门的一瞬间,却看到沈洛熙正坐在商随远的腿上,仰头吻他!
谢昭淇心脏猛地一缩,喉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只听身旁传来苏母的惊呼:“你……你们……”
谢昭淇这才想起母亲,她顾不上自己的心情,担忧的看去。
就见母亲像是喘不上气一般,捂着胸口朝地上倒去。
第8章
谢昭淇大脑一片空白,惊慌失措地蹲下抱住她,嗓音颤抖得不像话。
“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然而任由谢昭淇怎么呼唤,苏母都没有任何回应。
这时,商随远凛冽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把阿姨平放在地上!”
他语速快而不乱,对呆站着的沈洛熙喊道:“通知急救中心!”
便开始为苏母进行急救。
而沈洛熙也回过神,一边打电话一边往急救中心跑过去。
医疗人员很快到达,把苏母送进了医院。
好在有惊无险。
“你母亲有高血压,不能受太大刺激,幸好第一时间急救及时,这才保住了性命。”
听医生这么说,谢昭淇悬着的心这才往下放了放。
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站在墙边的笔挺身影。
一时之间,谢昭淇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商随远。
直到他先开口问:“你母亲还好吗?”
结婚三年,商随远从来都没叫过苏母一声‘妈’。
而她妈现在躺在里面,也都是因为他和沈洛熙。
想到这,谢昭淇语气有些生硬:“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关心我妈?同事?上司?”6
她自嘲一笑:“反正不是丈夫吧?”
空气一阵沉默。
商随远语气里少有的带上些歉意:“今天的事,我也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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