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流理台上摆着各式的果蔬和肉类,还有当季的海鲜,看着都快赶上年夜饭了。
李婶开着水龙头在清理虾线,闻言笑着说道:“是啊岑烟小姐,老爷子说有客人要来。”
岑烟点头,原来如此。
不知道是什么客人,外公这么重视。
帮着备好了菜,岑烟就出去了。
夜色笼罩下的叶家院子,水声潺潺,轻风拂过,树枝婀娜摇曳,萤火虫在假山丛里发出微弱的光芒,忽明忽灭。
宾利车穿过夜色在门口缓缓停下。
后座的车门打开,入眼是一双黑色纯手工皮鞋,西裤包裹着的两条长腿修劲有力,男人面色冷肃,五官凌厉,棱角分明,禁欲压迫的气息扑面而来。
岑烟步子一顿,看来,今晚的客人就是他了。
顾时砚步子稳健,阔步进来,男人身形落拓挺拔,浓黑沉郁的眼底染了夜色,视线淡淡从她身上扫过下一秒又移开。
先跟叶老爷子问了好,又跟其他的人打过招呼,抻着西装裤腿在沙发上坐下。
叶老爷子见她杵在那儿,招呼她,“烟丫头,别愣着,来尝尝外公种的水果。”
岑烟应了,垂下眸子,解了围裙,又擦干净了手,走到叶老爷子身边坐下。
枣子水分不多,胜在清甜,她不知不觉吃了好几个。
“小顾,你也吃。”
顾时砚颔首应了,捻了一颗在手上,象征性地咬了两口。
客厅里,一直都是叶老子在问,顾时砚答几句。
叶怀乾夫妻俩有自知之明,也没上赶着自找没趣,安安分分在一旁当个作陪的。
至于岑烟,她在一旁默默地吃着水果。
淡淡的冷木香若有若无地从对面飘过来,渐渐地让她有些如坐针毡。

两人之间这么明显的不对劲,不管是叶怀乾夫妻俩还是在客厅的其他人,再迟钝也察觉到了。
这哪像夫妻,陌生人面对面坐着也会打个招呼,哪有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的,男的冷淡,女的目不斜视。
唯有老爷子还是乐呵呵地说着话,像是毫无察觉。
岑烟看到顾时砚的那一瞬间,不是没有想过,要不要在外公面前先扮演一下恩爱夫妻,等叶老爷子身体好点了,再慢慢说清楚,想想又还是算了,人家凭什么要配合她。
况且,本来也没恩爱过,又哪里来的扮演一说,蹩脚的演技最终还是会被拆穿。
岑烟从来不知道,叶老爷子和顾时砚什么时候有这么多话题可以聊,一直到佣人来说可以开饭了,才结束了这场闲聊。
饭桌上,有老爷子在,即便几人心思各异,倒是也没冷场。
吃过晚饭之后,岑烟陪着老爷子在院子里纳凉,顾时砚也在。
晚间夏日的风,带着股凉意。
老式竹椅年头久了,“咯吱咯吱”地响着,劝了好几次换一把,老爷子念旧,执拗得不肯。
“烟烟,去外公房间把毯子拿过来。”
岑烟应了,起身往后面的小院走去。
等人走远了,老爷子撑着扶手从椅子上坐起来,顾时砚伸手虚虚扶了一把。
老爷子无tຊ奈呵呵两声,“人老了,不中用了。”
时光在他脸上,身上都留下痕迹,手背上只剩薄薄的一层皮,血管脉络有些狰狞的清晰。
摸索着掏出一本皮革小册子,封面长期被指腹摩擦,生了细细的毛边。
“这丫头啊,你别看她现在性子温顺细致,人前脸上也笑盈盈的,小的时候性子闷得很,不爱说话,每天放了学就把自己关在房间画画。”
纸张被一页一页地慢慢翻开,顾时砚视线随之跟着落下。
简单的人物画像,画中两大一小三个人,画笔的线条有些稚嫩,勾勒出大致的轮廓,只能根据面部特征来判断画中人是谁。
小的是岑烟,一左一右想来应该是已故的岑董事长夫妇。
老爷子饱经风霜的脸上流露出怀眷,叹了口气,“这孩子父母走得早,接回叶家怕人家嫌她是个麻烦,小小年纪就事事周全,活得小心翼翼,我老头子看了心疼,我虽然年纪大了,可也还能护上一二,别人也不敢随便欺侮了她去。”
“我老头子没别的心愿,就希望这丫头能嫁个自己喜欢的,不求日子多富贵,只求日子过得舒心,顾家高门大户,烟丫头嫁过去,一开始我也是不愿意的,前半辈子活得不顺心,后半辈子总要过得舒坦些,这丫头性子看着温顺,实则脾气倔得很,又是个受了委屈也不说的性子,说句不好听的,我老了,不知道哪天两腿一蹬就过去了,就算这丫头想说,我老头子也没命听,想护着也护不上。”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在商场上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即便现在退居后方了,气势仍然还在,何况此刻没刻意收敛着。
顾时砚指骨捻着根烟,没点燃,眸色比黑夜还要浓稠,神情晦暗不明。
话至此,叶老爷子想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算算时间,从这里到小院,时间也所剩不多了,“顾总精明果断,我老头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今天粗茶淡饭,招待不周,我今天腆着老脸,不论顾总和这丫头今后做什么打算,希望看在我这个老头子的薄面上,不求能照看几分,至少不要给这丫头难看。”
……
岑烟抱着毯子回来的时候,院子里的那辆宾利已经不见了踪影,地上空留了一根未燃过的烟,烟纸被揉得不成样子,皱皱巴巴地。
老爷子闭着眼睛靠在躺椅上,岑烟安安静静地走过去,把毯子披在老爷子身上。
放轻声音,“外公,回房间睡吧。”
老爷子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睛,视线带着刚醒时的不聚焦。
“我们烟烟啊,是有福之人。”
留下这么一句话,由岑烟搀扶着,往小院走去。
第41章 恩爱白头
转眼就到了周三,岑烟带着给顾老太太准备好的礼物,出了酒店的门。
顾家派来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等她上了车之后,司机开车直奔老宅。
顾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在商场上也是响当当铁娘子般的人物,颇具盛名,今天办七十大寿,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赶来了祝寿,顾家大宅一时间宾客如云,除了经常在生意场上打交道的,还有不少生面孔。
岑烟到了之后,由佣人领着进去。
“顾总和顾太太果然是郎才女貌,让人艳羡不已啊。”
岑烟还没走到他们身边,就听见这么一句话。
老太太和周美蓉一行人在门口迎接宾客,顾时砚一身黑色晚宴西装,长身立玉,清贵冷俊,他身边站着的女人身着白色一字肩小礼服,优雅精致。
说话的人是立新集团的老总,国外起家,今年开春刚拓宽了国内市场,对于顾家也仅限于生意场上的了解,至于内里全然不知,但多多少少也听说了顾氏集团掌门人已婚的消息,客套这么一句,总不会出错。
岑烟一只脚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迈出去,顾老太太已经看见了她,招呼她,“小烟,过来。”
岑烟款步走过去,站在了老太太身旁。
老太太握住她的手向那位老总介绍,“这是我大孙媳妇,路上耽搁了,来晚了。”
又看向岑烟,“这位是立新的张总。”
岑烟礼貌打过招呼,垂眼站在了一旁。
话不用多说,张总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年近六十的人,脸上登时也有些尴尬,连声道歉,“原来这位是顾太太,是我老眼昏花看走眼了,失礼失礼,这就向顾太太赔罪。”
岑烟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应付了两声,“张总言重了。”
她脸上的表情和来时没什么变化,没生气,也不像是装的。
张总不敢大意,又悄悄打量了一下那尊大佛的脸色,见他面色一如往常的平静冷肃,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一颗心又落回去一点。
他还指着搭好顾家这根线,尽快把国内这边的市场打开,千万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得罪了他。
思及此,张总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色的皮质小盒子,样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像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款式。
“说来也是巧了,今天是我跟太太结婚40周年的日子,这副对戒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我们俩从结婚那天就戴着,结婚40年也没红过脸,如果顾总和顾太太不嫌弃,我把这戒指送给二位,希望顾总和太太恩爱白头。”
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最后把戒指递到了岑烟面前。
岑烟盯着那两枚戒指,是最简单的素圈戒指,她没接,婉拒道:“这戒指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戒指是不是贵重不是最重要的,重的是这对戒承载了40年的美满婚姻,寓意无价。
张总却坚持,“我也跟了个风,重新给太太定制了一枚,这对戒留着也只能当个纪念,不如送给有情人,权当是个祝福。”
这次岑烟还没来得及说过,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从张总手中拿走了盒子,男人清心寡欲的声线随之落下,“多谢张总。”
张总忙道,“顾总客气了。”
心里这才算真正放松下来,看样子,这关算是过了。
“烟烟,客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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