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秋自嘲地想,就连舞台上的镁光灯都不一定次次亮起,他却果真不错过宁婧的任何一场表演。
在宁婧那里,秦堰倒是从不失信。
台下灯光太暗,秦堰没看出柳知秋眼里的冷淡和讽刺,只听她语气如常,就放了心,将目光转回台上。
散了场,秦堰正要带她离开,宁婧却直接找了上来。
她连演出服都还没脱下,额上还挂着几滴晶亮的汗水。
“秦堰,你果然来看我的表演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她的表情喜悦至极,就要上前拉住男人的手。
秦堰抿了抿唇,避过了她的动作。
宁婧一怔,眼中泛起几分受伤的意味:“秦堰,你……”
他的神情带着几分闪躲,侧过头去没有看宁婧的表情。
“宁婧,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秦堰匆匆拉着柳知秋的手出了剧院。
一路上,秦堰拉着她的手走过街头,步子越走越快。
柳知秋被拽得有些踉跄,手腕也被扯得生疼。
“秦堰,你慢点……”
她忍不住出声提醒。
可秦堰似乎在出神,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
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刺得她眼眶一酸,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在原地站定。
秦堰这才如梦初醒地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人。
“……怎么了?”
柳知秋眨了眨眼,掩去眼里的水汽,只说:“秦堰,你今天见到宁婧了。”
“按照约定,我们该离婚了。”
秦堰浑身一僵,仿佛刚刚清醒过来:“这不能作数!”
“知秋,我已经说过了,这只是个意外,我并不知道宁婧在那里!”
他说着叹了口气,面色有几分疲惫。
“刚才宁婧找我搭话,我看都没看她,你还不满意?”
他话语里隐隐的埋怨和责备,都像针一样朝柳知秋刺过来。
他是没看宁婧,却就因为这一次没看她,就一直失魂落魄到现在。
这样有意思吗?
和自己离了婚,他光明正大地看,不好吗?
不等柳知秋开口。
秦堰直接转过身,带着几分强硬沉声道:“别再说了,我不会同意的!”
说完,他大步离开,将柳知秋留在了原地。
看着他的背影,柳知秋抬手揪住胸前的衣服,缓缓弯下了腰。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缓胸口横冲直撞的痛苦,让她能得以喘息。
她不明白,秦堰明明心里舍不掉宁婧,又为什么要拉着自己不放?
这样互相折磨,到底有什么意义?
第8章
柳知秋迈着僵硬的步子,独自走回了家。
一推开门,却发现秦堰正在厨房里忙活。
“回来了?今天我来做饭,你去歇着。”秦堰语气如常,好像街上那场争吵并不存在一样。
柳知秋脚跟酸痛,低低“嗯”了一声,不想和秦堰再做无谓的争吵。
反正只剩最后一晚了,不论他究竟是什么想法,一切都已经成了定数。
接近傍晚,简单的饭菜摆上桌,秦堰正要给柳知秋拿碗盛饭。
门口此时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秦营长,你在不在!”
“不好了,宁同志她自杀了,喝了大半瓶的农药!”
瓷碗顿时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秦堰眼里满是慌乱,快步走到门边,又转过头和柳知秋对上了视线。
柳知秋看出他眼里的挣扎,忍不住攥紧了手提醒他:“秦堰,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
她带着最后一丝不甘问:“你真的觉得,宁婧她每次都会伤得这么巧吗?”
“这样的手段,她已经用了太多次了,我不信你意识不到。”
秦堰听着她的话,眼里的挣扎却渐渐散去,化为一片冰冷。
门外的响声像在催促着他作出决定,越发沉重起来。
最终,秦堰看着柳知秋,低低吐出一句话。
“柳知秋,如果不是你非要拿婚姻大事打赌,宁婧也不会被逼到这一步。”
这样的指责让柳知秋怔了一瞬。
心头蓦地泛起钝痛,却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1
柳知秋心里知道,秦堰对她有怨。
在秦堰的眼里,是她让宁婧受了委屈,是她逼得宁婧闹自杀。
是她阻碍了他们……
秦堰看着柳知秋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嘴上却还是说:“人命关天,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等我回来。”
匆匆留下这句之后,他便拿起大衣,推开门匆匆跑了出去。
“砰!”
大门摔上,发出一声闷响。
柳知秋静静站了片刻,心里最后的一丝不甘也彻底消散。
她沉默着坐回桌边。
最后一顿饭,终究还是她自己一个人吃了。
柳知秋自顾自吃完饭,将剩下的菜放回碗柜,又清点了一番明天要带走的东西。
不紧不慢将一切收拾完毕后,她直接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直到夜色渐深,秦堰的身影也始终未曾出现……
第二天一早。
柳知秋收拾好行装,转身去民政局,拿到了她和秦堰下发的离婚证。
回到家后,她反复仔细地看了三遍后,才带着说不清的思绪,将自己的那本收进贴身挎包。
属于秦堰的那本,她直接放在了桌上,只等秦堰回家后看到。
以后,他们就真的再无瓜葛了……
离开前,柳知秋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个住过五年的小家。
这里承载了她无数的等待和失落,也即将成为她生命里的过去。
像是要作最后的道别一般,她轻声说道:“再见了。”
随即,毫无留恋地扭身离开了原地。
徐教授和几位研究人员已经早早等在了研究所门口。
见到柳知秋的身影,他眼中闪过欣慰的笑意。
“知秋,你来了就好。”
紧接着看到她身边空无一人,教授却是有些不满。
“这一次去考古,至少也得要半年,秦营长也不来送送你?”
柳知秋却是洒脱地笑了笑:“他不知道这件事,我和他离婚了。”
“今后,我只会全身心投入进考古事业之中,为祖国做贡献!”
徐教授微微一怔,拍了拍柳知秋的肩膀:“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无论如何,不要后悔。”
柳知秋点了点头。
这个决定,早在很久之前就该做下了,又怎么会后悔?
“走吧同志们,都上车,我们就要去高县了!”
徐教授率先上了大巴,柳知秋也提着箱子落座。
清晨的日光打在窗边,徐徐微风吹起她胸膛中的满腔豪情。
接下来的人生,她只为自己和祖国的事业而奋斗!
第9章
赶到医院的一路上,秦堰始终有着几分心慌。
他的脑海中不住重放着离开前柳知秋看着他的眼神。
那么平静,那么冰冷,仿佛放弃了什么一般。
想到她的面容,他的心跳顿时快了一拍,一瞬变得紊乱。
然而下一秒,秦堰却倏然想起了正在病房中的宁婧。
他咬了咬牙,心无旁骛地赶向医院。
生死才是大事,剩下的,他还有时间慢慢跟柳知秋解释……
赶到病房,男人喘着气跑进了房中,却发现宁婧正好端端地坐在床上、
“秦堰,你终于来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看到男人的一瞬间眼泪就顺着脸颊汩汩流下。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你再也不想理我了……”
秦堰快步走到床前,握住了她的手:“宁婧,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宁婧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还未开口就有两滴眼泪滑下。
“你最近一直都避着我,我还以为你已经讨厌我了……”
“秦堰,我没了父母,只有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如果连你都离我而去,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坚持下去……”5
秦堰眸光一沉,顿时感到沉重的自责。
他张了张口,有些干涩地解释道:“你误会了。”
“我最近没有见你,是因为和知秋做了约定。”
提到柳知秋,男人的声音一顿,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他抬起头,带着几分困惑凝视向宁婧。
“宁婧,来通知我的人告诉我,你喝了大半瓶农药。”
“可你现在……”
宁婧除了面上有几分苍白虚弱之外,根本看不出有任何不适之处。
可若是真的喝了那么多农药,现在应该正在抢救才对!
关心则乱,导致秦堰一时没有发现这一点,现在才反应了过来。
听了他的话,宁婧眼中闪过一丝心虚。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是我运气好,那个瓶子里装的并不是农药。”
“是有人洗干净了放了水,我喝下去没有什么大事……”
秦堰不知不觉拧起了眉。
农药的毒性人尽皆知,怎么会有人用它的瓶子来装水?
她的理由并不能站住脚。
看到男人严肃的神情,宁婧更加慌乱,连忙想要转移话题。
“秦堰,我……”
“宁婧,你是不是在骗我?”
秦堰冷不丁开口打断了她,声音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冷意。
他审视地看着床上的女人,眸光中尽是不认可。
“你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谎言,为什么要怎么做?”
看到宁婧的表情,秦堰已经可以确定,她肯定说了谎。
她的神色瞬间变得灰白了几分:“我没有,我没有撒谎。”
“我是真的有过寻死的念头,但是现在已经想明白了!”
秦堰却没有应和她的话,而是沉着脸站起了身。
他的心头沉甸甸的,忍不住想起了出门前柳知秋说的那些话。
“你真的觉得,宁婧她每次都会伤得这么巧吗?”
“这样的手段,她已经用了太多次了,我不信你意识不到。”
他本以为这不过是柳知秋自己过于敏感才会有的无端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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