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都能感受到一股年味,好比此刻厉家医院正对面的那家商场,即便不是周末的这天,人流依旧很多,商场外围巨大的LED屏上每隔几十秒广告就会换上一波,红色的横幅,劲歌热舞的背景音乐……所以,商场顶楼明明昧昧的烟头星子在这样热闹的气氛中自然是不易察觉。
于朗很快抽完了烟,耳麦当中时不时会传来手下的汇报,他算着时间,2点20分刚过,便迅速架好了狙击枪。
作为筹码的那个女人原本就应该死在拍卖会当天的,而她现在活着,对老板来说就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于朗没料到那天的意外,千算万算更没想到她最后会落在厉骋手里,姓厉的是个硬茬,显然比宁致韦要难对付的多,这段时间他把人保护的很好,以至于他们一直没找到动手的机会,好不容易等到那女人出院,如果这次再不把人做掉,将来只会更难。
2点28分,目标终于出现在了于朗的狙击镜中,厉家的车子早早等在了医院门口,周遭更是有一众保镖守着,虽然守的水泄不通,但对于于朗这种专业级别的杀手而言,一旦人出现,他就可以一枪爆头……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按照他们的预期进行着,然而当医院的感应大门唰唰往两边去时,姓厉的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把那女人打横抱起,挡住了他的视线。
于朗牙关一紧,医院和商场之间相隔数百米,他确信厉骋不可能会发现异常,枪械早已上膛,如果不是有老板的吩咐,他是完全不介意送他们俩一块去见阎王的!
两人很快上了车,厉家的保镖此时四散在周围,各方面的视野条件都不算好,要想避开厉骋做掉那女的多少有些冒险,不过也就在这时,狙击镜中的男人突然接了通电话,侧身的姿势恰好留了个角度给他。
很好……于朗嘴角淬起了一丝冷笑,瞳孔微眯,只是就在他预备扣下了扳机的那一瞬,随身携带的卫星电话竟突然响了。
于朗和赵征之间的联系大部分是靠着这部卫星电话,自从山庄出事后,赵征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络过他,至于上次联系,还是几天前,赵征给于朗下了狙杀的命令。
分神的那一瞬,虽然只有分秒,却已经错失了射杀的最好时机。
男人面颊狠狠抽动了下,大概是在为错失这次机会而懊恼,随后于朗深呼了口气,电话接通,低声唤道:“老板……”
冬至这天,帝都下雪了。
这雪没下之前天气就一直阴晴不定,下了过后更是没完没了,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是积了厚厚的一层。
厉骋到家的时候并不算太晚,不过冬日里昼短夜长,五点刚过,外头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不同于屋外的料峭,屋里头暖意融融,明亮灯光映满了整个屋子,饭菜的香味弥漫在空中,依稀还能听到厨房里忙碌的声音,万家灯火的这个时候,莫名温馨,很有……家的味道。
身上的寒意似乎被满室的温暖融化了几分,厉骋大概自己都没察觉到嘴角此刻正挂着满足的笑,有什么东西从不远处的沙发上蹿了出来,弄出了不大不小的动静,厉骋像是早已习惯,并没有太去在意,继续换着拖鞋。
可那动静又渐渐逼近了几分,倒也没有太近,颇有顾忌似的,隔了几秒,这才响起了几声不安分的猫叫。
厉骋换好拖鞋后七月还在角落那里猫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男人慢慢走近,七月便也弓着身子慢慢后退了几步,这会儿倒是叫也不敢叫了,可架势还是挺足,厉骋有些好笑,这么无声和它对峙了几秒,忍不住问:“她呢?”
这只叫七月的猫是厉骋从老宅那儿抱回来的。
七月份老太太出去礼佛,路上刚巧碰上了这只受伤的流浪猫,它那会儿还是小小的一只,估计刚生下来没多久,眼睛都还没睁,黑黢黢的泥巴和干涸的血渍裹了一身,呜咽的叫声更是断断续续,可怜的要命。老太太吃斋念佛,看不得这种造孽的事,可带回家养了好一阵子这猫还是不和人亲近,平时逢人就跑,逮着了就挠,凶的很。
厉骋在这只色厉内荏的猫身上恍惚瞧见了宁染的影子,高冷疏远,一碰就炸毛……
七月刚到家那会儿是一点家猫的自觉都没有,整天就知道往外头跑,每回只有饭点的时候才能见着它。而宁染对于家里突然出现的这个小动物并不关心,她那时候其实对很多事情都不上心,每天只是窝在固定的地方,做着千篇一律的事,同一屋檐下的生活叫她对他卸了许多防备,可即便如此,他们之间也甚少有什么交集。
后来有天,应该是太冷了,七月躲躲藏藏进了书房,一人一猫,好像谁也没嫌弃谁,就那么待了一下午,不过自那之后,宁染身后便多了条尾巴,她到哪儿七月就跟到哪儿,粘人的很。
第十八章:倚云低首望,可知心?
厉骋最终在书房里找到了宁染。
原本单调的地方因为有了她渐渐多了许多东西,暖色调的毛绒地毯,古色古香的茶具,各门各类的书,还有……那盘总是没有输赢的棋局。
估计又是看书看累了,她正躺在毛绒地毯上睡觉,不过睡的不算沉,他一进去好像就把她吵醒了。
记得上回吵醒她足足被嫌弃了有三天,那次厉骋多少有些冤,毕竟是七月先碰到了门,可始作俑者跑的快,最后只留下了他们俩四目相对,虽然如此,男人还是不由屏住了呼吸。
刚醒来的人还有些迷迷瞪瞪,有几秒她以为还在梦里,看那样子似乎是打算继续睡的,可不知道是不是觉察到了厉骋身上的寒意,宁染很快就清醒了。
不过醒了的人并没有着急起来,她只是换了个姿势,视线自下而上斜斜的投向了厉骋,眼里有点子刚睡醒的惺忪,也有点子坏了她好梦的嗔怪。
宁染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高领毛衣,款式一般,颜色却很衬她的皮肤,暖融融的热意烘的她这会儿的脸色实在好看,只是可惜,周姐今天给她编的麻花辫被睡的有些乱了,不过还是很可爱。
屋子里暖气很足,淡淡的茶香混着熏炉里的松木馨香,那味道拥着厉骋,涌到了鼻尖,又烫到了心头,莫名叫人有些昏沉。厉骋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宁家的那个她,也是这样,慵懒散漫,毫无规矩,此刻衬着外头的皑皑白雪,有股说不出来的风情。
男人目光微滞,想说些什么却找不到由头,突然一阵寒风卷进了屋里,厉骋这才注意到,书房的落地窗没有关严实。
外头是黑夜和风雪,落地窗上结出的冰花因为室内的温度渐渐化成了水珠,茫茫白雪盖住了深冬落尽的枯黄树叶,却没有盖住冒着骨朵的腊梅花瓣,寒意砭骨直抵四肢百骸,不过在下一秒便被厉骋隔在了窗外。
然而等他把窗户关好,身后的人却冷不丁打了好几个喷嚏,裹着毛毯的人茫然地望着他,继而又打了个哈欠,那模样,厉骋看着看着就笑了,像刚睡醒的七月。
楼下很快传来了摆盘的声音,随即又是周姐的催促,厉骋倒没催宁染,很有耐心地在沙发一侧落座等她缓神,可她那副半梦半醒的模样实在太招人了,厉骋看着看着不免就有些心猿意马。
男人眼神微微闪动,几次三番的克制,却还是在宁染身上打转,或许是仗着她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厉骋犹豫了片刻,最终忍不住靠了过去,他故作自然地将半搭在她身上的毛毯扯到一旁,在宁染看过来时,又一本正经地问她:“睡醒没有?”
视线相撞,厉骋心头兀的一紧,在那样的对视里,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着,屋里没风,却有沙沙掉落的声音,茶几上的桔梗花不再新鲜,枯萎的那片花瓣却将将好掉在了她手边翻页开来的书上,压在了那句:倚云低首望,可知心?
宁染刚一下楼,七月便很自觉地绕到了她脚边,猫尾巴绕着细瘦的脚踝走了一圈,献媚似的又拿脑袋去蹭她的小腿。
厉骋冷眼瞧着,颇有些看不惯它这副谄媚样,趁着周姐摆碗筷的间隙,拎着七月的脖颈直接把它丢回了猫架。遭了冷落的七月喵呜了几声,可是见给它撑腰的人半点反应都没有,不免悻悻收了声。
晚上的饭菜比较清淡,但总少不了补身体的乌鸡汤。
周姐端上来时,宁染的脸色便有些不好了。相比前段时间,她最近稍稍胖了些,不过身体的底子到底没有大好,还是能看出脸上的病色,自然而然,这补身体的乌鸡汤就一直没断过,只不过这汤她好像喝了有大半个月了吧,就算再好估计也喝怕了。
厉骋看出了她的为难,却打算视而不见,她在吃饭这方面异常敷衍,平时要是没他盯着,很多时候只是吃个两三口就想糊弄过去。
今晚的乌鸡汤看着营养很足,周姐还特意加了补气血的枸杞和药材,可面前的人勾着汤勺搅动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喝的意思,厉骋握着筷子瞧的有趣,她之前睡乱的头发这会儿又散了一些,有几缕落在了颊边,随着她微微偏头的动作总是会跑到唇角,叫人看着,莫名有些碍眼。
男人心里这么想着,下一秒竟不自觉地倾身向前,勾着那几缕发丝掖回了耳廓。
俩人的视线不期然撞在了一起,温热的指尖碰到了她耳后的肌肤,不一样的热叫厉骋忍不住在那块又轻捻了下,这动作来的唐突,面前的人却没有躲,隔着热气,宁染的眼睛像是醉的,能叫人陷进去。
厉骋面上波澜不惊,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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