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颐乔握着电话坐在座椅扶手上:“还有别的要帮忙吗?”
“先等等,别挂。”
电话那头,周沉说着声音变远。
他应该是在和旁人说话。
那边并不嘈杂,沈颐乔能听到并未特意遮盖的听筒里传来简短几句对话。
“不行,打tຊ不开。今天的BUG修复没办法,只能从源代码开始找问题。”
“打个电话给李木,把他那份也发过来。”
“行,周总。那这个?”
“我再看看。”
几句说完,周沉拿起电话:“还在?”
“在的。”
沈颐乔听出了症结。源代码只有这台机器和李木那有一份,她发过去的那份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仍然打不开。
她问他:“要不要把东西给你送过去?”
“不用。”
周沉似在沉吟。他做事雷厉风行,不像是会在这种事上犹豫的人。沈颐乔唤了他一声:“我现在就能出发。总比你叫司机再跑一趟节约时间。”
她说着拎起机器往外,脚步声落在木地板上。
周沉叫停:“这样吧,你帮我打开。试试看在这台机器上能不能运行。”
也行。
沈颐乔点头,意识到他看不见,又追加了一句:“好。”
仍然是按照周沉的隔空指示,说一步做一步。
沈颐乔对VR研究不深,平时也不玩。
她严重晕3D,戴上没多久就觉得眼前世界晕得吓人。
周沉这台机器的主界面是星空,在这种广阔无垠空间感的加持下,晕眩感无限叠加。
周沉在电话里徐徐地下达指令,她尽量跟上他的节奏去点他想要的文件。最后找到数据中心,她成功点开,看到巨大的体育场馆在她面前缓缓铺开。
视线一动,世界都跟着摇。
听出她语速变慢,周沉问:“打不开?”
沈颐乔吸了口气:“能打开。”
距离开机到现在已经快十分钟了,她的晕眩感叠加到了极限,要不是说话慢、说一句做一次吞咽下一秒差不多能吐出来。
跟着他的指令操作完,源代码在这台机器上没有问题。
沈颐乔长舒一口气。
周沉在那头说知道了,然后切断电话。他今晚太忙,应该是又去测试BUG了。
沈颐乔非常想一把取下VR,但她一想到周沉那么规整的个性,还是忍住冲动,一步一步退出界面。她不懂VR的操作系统,只好把它当做一台电脑一样,要先退出所有程序,才能进行最后一步关机。
在最后一步之前,手指误触到桌面上一个极其显眼的按键。
那个按键没有中文说明,几乎是手指触碰到的同时便跳转了进去。
等待两秒。
熟悉的画面充斥眼球。
沈颐乔一眼认出,这是深市新闻台的直播间。
耳边轻柔的背景音全停。
在静谧的能听到自己呼吸的空间里,她看到了播新闻的自己。
两个沈颐乔面对面,这种场景其实有些诡异。
但VR世界里的沈颐乔只有嘴唇在翕动,她的声音传递不过来,就好像对着观影人做一场无声的演说。只要你投入一点想象,她在那说的或许就不是一条新闻,而是两三句朋友间的话语。
——沈颐乔,我完成一个很成功的项目,旁人都说不愧是周家长子。
——那你辛苦了呀。可是你也是你自己。
——你觉得我现在做到了吗?
——当然!我们热血菜鸟无所不能!
沈颐乔伸手,虚拟世界里的空间距离感很奇妙,她仿佛能摸到自己。镜头依然在晃,但晕眩感却被装载过满的大脑挤去了犄角旮旯。沈颐乔关掉机器,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凌晨三点,周沉从客卧洗了澡出来。
思索再三,他还是拧开主卧的门。
才躺下,他察觉到身边有人抱住他。熟悉的身体乳香气从她皮肤上渡了过来,萦绕在鼻尖。
她嘟哝着说:“才回来?”
周沉想去按床头灯,被她抓住手,于是保持着要按开关的动作低头:“没睡?”
一晚上翻来覆去心里装了很多事,的确没睡着。
沈颐乔环抱过去,耳朵紧紧贴在他心脏的位置:“你的设备里有我。”
心跳声在她耳边重重地响,好像要穿透鼓膜。
周沉在黑暗中揉了揉她的头发,没说话。
他不是个很会表达自己的人,沈颐乔和他在一起后,学会了很多阅读空气的能力。此刻贴着熟悉又滚烫的体温,她像烈日下快要被晒干的鱼,干燥,火热,冲动,难耐,全都汇聚到一起。
她张嘴呼吸。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周老板。”她迫不及待想要听他,“想好怎么说了没?”
第98章 Kiss
卧室拉着厚重的避光窗帘。
地灯全灭。
周沉同样看不清黑暗中沈颐乔的表情。他抬手去摸,摸到她的眉骨,眼睫,鼻梁,嘴唇。她呼吸轻轻的,听起来和平时无异。
周沉低声问:“你看到的时候在想什么?”
“问问题也有先来后到。”沈颐乔一手扯住他的睡衣领口,仰头,“怎么变成你问我了?”
黑暗里,周沉的眼神如有实质。
沈颐乔知道他在看自己。
“先问你的感受,然后再斟酌怎么说。”周沉是这么说的。
沈颐乔手一松,半倚在他身上的身体慢吞吞滑下来,皮肤和皮肤隔开一段距离便没有那么热切了。她往自己枕头上靠了靠。
她变得了解周沉。
由她起开的话题,会顺着她的说话方式存续下去。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周沉一步步剖析她,相反则少之又少。或许是他上位者的地位使然,他习惯隐藏真实目的,不爱被人看透。
沈颐乔嘟哝:“明明是我先问的你。”
她在周沉面前一向是得体从容的,脾气也好得不行。像这样用赌气的口吻说话,是闻所未闻。
“你要是不说我就睡了。”
声音窸窣传来,她后面几个字已经闷进了被子里。
周沉逐渐适应环境,眼睛能看到模糊的影。他抱了抱隆起的那团,那团不理他。
他说:“当时做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想过一定不被你发现。”
“为什么?”被子里的声音闷闷地问。
“因为周畔教给我一个词,叫私生粉。我觉得很像。”他说着好似无奈地笑了下,“我怕你觉得恶心。”
“别人这么做是有点……”沈颐乔被他一说,胳膊泛起鸡皮疙瘩。她转身坐起,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又被他带跑偏了,立即震声道:“但这么假设毫无意义啊,你又不是别人。”
“我做这件事的时候还是别人。”
“……”
沈颐乔突然卡壳了。
她张了好几次嘴,最后磕磕巴巴地说:“那……那你没,没对着那个沈颐乔做什么吧?”
“……”
空气诡异地沉默下来。
半晌,周沉握住她自然垂落的手:“我能做什么?”
这种事就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啊。
沈颐乔用力往回抽了一下:“算了,我睡觉了。”
她这次重新躺下躺进一个怀抱。
周沉下巴抵着她肩窝,一呼吸,温热的气息全在她耳侧。连带着他说话时空气都仿佛震动似的,让人骨头发麻。
“我很早就想和你认识,不过那时候你不怎么理人。”
沈颐乔控诉:“……你每条消息我都有回。”
“对,因为我们谈的是工作。”周沉说。
“……”
这句话逻辑正确,却又漏洞百出。就像他们在兵荒马乱的情况下走到一起,又这么和谐地过到今天。
人生果真充满奇妙。
她问:“所以你就做了个假的沈颐乔?”
“对我来说不是假的。你很早就是我的朋友了。”周沉极少有褪去理性、让感性占据高地的时刻。属于男人的手上移,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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