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爱又不足以支撑她为你放弃她的身份,祁斐。
她首先选择了她的事业,她的信仰。
她为这个信仰可以献出的一切,也包括你。
你恨她吗?祁斐。
她悲哀而愚蠢,明知你这样立场的孩子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是一场悲剧,却还是抱着自己的私欲。
又或者说是爱,生下了你。
你恨她吧,如果她愿意为你放弃那些东西,你也可以活得很好。
可她偏偏贪婪的什么都想要,最后连累你活得像只野兽一样。
可你很爱她吧,祁斐。
在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即使他们因你流了一半父亲的血不敢对你下死手,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你在他们眼里不过只是个下贱的杂种。
在那个地狱里,你挨打时扑过来护住你的温暖怀抱,挨饿时优先让给你的饭菜,入睡前轻轻哼长的摇篮曲,像是漆黑地下室里渗出来的月光。
祁斐,你杀死她的时候,在想什么?
“真可怜。”我说。
我大概知道裴海棠在他心中意味着什么了。
把我带到乔秋蕊面前的时候,他对我说:“我把你从那种地方捞出来。”
“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
一个出生和他或干脆就和他母亲类似的女孩。
他在她身上同时看到了母亲和自己的倒影。
二十八岁的祁斐早就知道自己其实在被母亲放弃的那一边。
他的灵魂早被困在了他杀死母亲的那一天,往后十几年他只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行尸走肉,血肉模糊,满脑子只想着复仇。
现在欺辱过他的人都死了,连他父亲都死了,于是支撑他的只剩下他对母亲的那一点儿执念。
所以他把裴海棠救了下来。
在地下室里,他因为我的反抗而兴奋。
我想他不断用诱惑让裴海棠对他顺从,是想从她身上得到母亲那没有的东西,想证明自己的私心和正确。
可等她真的屈服,他又发现自己看不到母亲的影子了。
放她自由也只是个幌子,只是失去兴趣想把她处理掉而已。
在看到她向警方提供报告后意识到她从未真的屈服,甚至瞒过自己联系上了警察,才又让他感兴趣起来。
可怜,太可怜了。可怜得可恨。
我的那句真可怜似乎戳中了他的痛点。
他收起眼中的玩味,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冷漠的扫视。
在意识到我言语中的怜悯并非作假后,他的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按在乔秋蕊肩膀上的手松开,我以为他要来对我做些什么,下意识后退几步。
可他只是走过来,拿走地上染血的苹果,咬了一口。
他咬牙切齿地咀嚼,汁水混着血水四溅,像野兽在撕咬它的猎物。
“这样糟蹋别人的心意,很不礼貌。”
“小海棠。”
第25章
祁斐说完这句话就走了,留下我和脸色苍白的乔秋蕊呆在那儿。
我在祁斐的办公室捣鼓半天,倒是翻出了医疗箱。
我给乔秋蕊先松了绑,又把她扶到沙发上,给她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
又去接了杯热水,扶着她喂了下去,
见她面色终于好了一点,我开始纠结要怎么对她开口。
实话说,我现在对乔秋蕊的想法很是复杂。
我从认识苏昱鸣开始就知道他有这么个妹妹。
后来情窦初开,喜欢上了苏昱鸣。
后来乔秋蕊长大了,我也并不是没能感觉到乔秋蕊对苏昱鸣的感情。
只是感情这事毕竟有先来后到,她又是个喜欢把万事都憋在心底的性格。
其实要只是我死之后,苏昱鸣被她打动想和她结婚,我是能接受的。
她毕竟是个好女孩。
不对,不是该想这些事的时候。
大概是刚刚面对祁斐的时候太过高压,现在松懈下来就容易想些别的。
我摇摇头,把脑子里的那些念头甩掉。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那个晚上,乔秋蕊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替祁斐丢扑克牌?
这不可能是裴海棠对她的要求,那只能是祁斐那时候就控制了他。
这个行为总不能只是祁斐个人恶趣味吧?
行吧,不排除这种可能。
还有,DF那个晚上到底把什么运出去了?
还有,现在,为什么会被抓到DF来?
从那个晚上开始,南坪市警察局就应该处于戒严状况才对。
我不想和乔秋蕊透露自己是路枝枝的事,于是便不知道从哪开口,还是乔秋蕊看出了我的欲言又止,开口打破了沉默。
“谢谢。”她说。
“我之前出了点事,把很多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帮你逃出去这种事,我大概做不到。”
我低下头。
“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乔秋蕊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还想再追问什么,屋里突然进来了几名医生,一言不发地走过去给乔秋蕊缝合伤口。
我也被走进来的祁斐拉了出去。
他看上去是刚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显得极其幼稚的恐龙睡衣,脸上的伤口也贴上了个极其幼稚的企鹅创口贴。
我真的很怀疑他被困在被关着的那几年里,躯壳一直在长大,精神却始终还是小孩。
他没法长大,只能发疯。
他把我拉到一个房间,看起来像是他的卧室。
我这才想起裴海棠的身份本该是他的情妇,身体一下僵硬起来。
他明显看出这一点,恶趣味地来勾我的衣服,把我拽倒在柔软的床上。
明晃晃的逗弄。
我认识祁斐的时间越长,越觉得他恶趣味得像个变态。
但和祁斐冷硬的装修风格不同,这张床软得惊人,像被舒适的羽毛包裹。
我还在想要怎么才能不惹他发怒的拒绝他。
但马上,我就发现,祁斐根本没打算对我做什么。
他只是拱进我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闭上了眼睛。
甚至没过几秒,就发出了安稳的呼吸声。
祁斐晚上在乔秋蕊面前说的那些话又回荡在我耳边。
我微微愣神。
要信他吗?
难道我要凭借一个危险分子不知真假的承诺,来剿灭一个犯罪组织吗?
不,不能这样,路枝枝。
我垂下头去。
睡着的祁斐给人一种极致的脆弱感。
我不知道他这样一副在我面前放下所有防备的样子,是不是在试探我。
我看着他的咽喉咽了口唾沫,如果我想,我可以尝试掐住他的脖子。
但从这个角度,我能看见他因不安轻颤的睫羽,和蹙起的眉头。
神使鬼差的,我伸出手,想要展平他的眉头。
第26章
祁斐做了一个梦。
梦里,那个女人轻抚他的眉头,轻声哼唱着他熟悉的歌谣。
那是他的母亲。
从牢里出来以后,他总是睡不好。
偶尔入梦,他就会梦到他的母亲。
温柔地叫着他的名字的母亲。
但不过多久,就会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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