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恶狠狠道:“尊称你一句族老,老东西还真把自己当祖宗了。”
“这是将军府,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
族老的脸色变成猪肝色,指着沈沐泽厉声呵斥:“蠢货!”
“我怎么做事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好!”
沈沐泽的胸膛起伏着,他瞥着头,似是无声的嘲讽。
族老见他油盐不进,重重地长叹一声。
“你们还tຊ是孩子,什么都不懂!”
“我是不懂。”沈沐泽冷哼。
“不懂你跟父亲为什么一定要卖女求荣。”
他站在沈时鸢面前,跟族老争锋相对:“你明知道侯府就是个火坑,为什么非逼着她跳进去?”
“我姐姐聪明,这才拿回属于将军府的矿场。”
沈沐泽死死盯着族老的眼睛,语气里满是不忿:“她做错什么了!”
“她拿回来有什么用。”族老拂袖怒道:“将军府守得住吗?”
“矿场是块肥肉,多少士族豪强都盯着。你们有多少能耐?吃下也不怕被噎死!”
沈沐泽语塞,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又被强行压抑下去,只得紧咬着牙关。
见他不语,族老稍稍松口气。
转过头,指着沈时鸢继续怒骂:“孽障还不跪下!”
“你就为了争一时之气。陷将军府于不仁不义的地步。”
“学了这么多年的教条都到狗肚子里去了?要是将军府出了一点事,你沈时鸢就是整个沈氏的罪人!”
迎面引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辱骂。
沈时鸢提不起一点气,面无表情地听完。
缓步走到族老面前,与他四目相对,沉声道。
“沈时鸢无错,为何要跪?”
族老气得直摇头:“冥顽不灵,实在是冥顽不灵!”
见状,沈时鸢的嘴角勾起嘲讽:“一味地柔顺,只会让别人觉得你是只待宰羔羊。”
她沉声:“族老,侯府的算盘敲得作响。就算我嫁过去,矿场也不会还给将军府。”
“将军府势弱,侯府就是知道这点,明摆着欺负我们。”
“就为了那点蝇头小利,您还要视而不见吗!”
族老反驳:“你嫁过去,侯府看在我们是亲家的份上,肯定会帮我们的!”
“要不是你任性,这事就成了!”他痛心疾首:“我是你们的长辈,怎么会害你们,你们姐弟一定要听我的。”
沈时鸢微微叹气。
到底是谁冥顽不灵?
既然说不通,她不也执着于此。
“族老,我们来个打赌如何?”
她笑道:“就赌——在三个月里,我能否彻底掌握矿场!”
族老一听,脸上的怒气转为嘲笑。
真是荒唐至极。
她沈时鸢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娇女。
先不提她有没有真本事,只要她能活着走到矿场,都算她有本事!
“一个月。”
族老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月里,只要你能掌握矿场,从此我不再干涉你的婚事。”
他嘲弄:“我对你们姐弟算是仁至义尽,也算对得起你父亲临死前的叮嘱,对得起将军府。”
果然,沈时鸢在躲避他的眼神。
族老冷笑,他就知道她在说大话!
矿场上的矿工们一个个凶悍得要命,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才干这活计。
若没有士族豪强的压制,谁会听一个女子的话?
简直是自讨苦吃!
沈沐泽听到当场火冒三丈。
一个月能干什么?这老畜生就是在故意为难他阿姐!
他急得要动手,沈时鸢一把拉住他。
没了方才的底气,她唯诺道:“族老,您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
族老一口咬定,他笃定沈时鸢会来求他。
沈时鸢点头:“一言为定。”
说罢,眼神示意芳若嬷嬷去取纸笔立字据:“口说无凭,留个证据。”
“族老,您不介意的吧?”
看着沈时鸢递来的字据,族老差点被气笑。
既然她这么不识趣,那他这个做长辈的,就不用给她留面子了!
族老气急败坏地离开,芳若嬷嬷脸上写满担忧。
可看到沈时鸢一副气定神闲的做派,嗓子眼几欲跳出的心又咽了回去。
无论大小姐做出什么决定,她都会站在大小姐这边。
“阿姐,别理这老家伙!”
沈沐泽的声音透露着愤懑:“他就是一条向着侯府,向着唐氏的狗。”
“今天这么一闹,侯府还能强占不成?”
沈时鸢无声地笑了:“哪会这么简单?唐氏唯利是图,定会揪着矿场不放。”
沈沐泽“啊”了一声。
她宽慰:“一切交给姐姐。”
习惯地摸了摸沈沐泽的头,沈时鸢竟发觉要踮起脚才能摸到。
她眼中满是复杂。
梦里——她的弟妹再没有机会长高了。
沈时鸢暗自咬牙,为了家人就算拼了这条命,她也绝不会让梦里的惨烈情景重现!
沈沐泽不满地撇嘴。
阿姐老是把他当小孩看待,他已经不是小孩了!
他的个子要比阿姐和妹妹都高出一个肩膀!
“阿姐,妹妹那边要怎么说?”
“她一向跟唐氏要好。”沈沐泽蓦地道:“要瞒着她吗?”
想起沈婉清的病情,沈时鸢摇头。
“她的病才好一点,先不要刺激她,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说。”
待沈沐泽离开。
沈时鸢撇向一旁的芳若嬷嬷,笑道:“嬷嬷,帮我办件事。”
“能否夺回矿场,就看此次成败!”
看着眼前面若桃花的娇娇贵女,芳若眼里的迟疑渐渐消失,转变为坚定。
三年前,手段尚且稚嫩的大小姐能撑起破败的将军府。
如今羽翼渐丰满的沈时鸢,一定如同天上最耀眼的鸢展翅翱翔!
……
交代好一切后,疲倦席卷沈时鸢的全身。
她迫切想要休息。
“沈小姐——”尖锐的声音倏然响起。
宝禄依旧是那身蓝衣,站在将军府门前,晃了晃手里的浮尘。
“千岁爷请您一叙,还请移步。”
沈时鸢心头一沉。
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11章 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再次踏进这座别院,沈时鸢的心境与上次截然不同。
上次是忐忑不安,这次则是如壮士般慷慨赴死。
她知道——在大庭广众下,暴露傅之寒和宋妤澄之间的奸情。
以季封宴睚眦必报的性子,是不会放过她的。
但沈时鸢不后悔她的行为——她所做一切,不过自保而已。
季封宴的怒火朝她一人来,即可。
“沈小姐,当心脚下台阶。”
宝禄弯着腰引路,态度与前几次大相径庭:“千岁爷从未邀请京中女子来府上做客,沈小姐是特别的。”
“恕奴才多嘴,您跟千岁爷是什么关系?”
沈时鸢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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