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这句话,肖弥不再管惋惜的弹幕,起身离开
只剩程赋独自在原地。
肖弥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半晌,程赋才入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心口处传来巨大的痛意,撕心裂肺般,像是要让他长长教训。
程赋闭上眼,心如死灰。
自嘲般开口,也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早已走远的肖弥:“是我的错……”
千错万错,都是他错的离谱。
半晌,令人窒息的痛意消散,程赋垂下眼,暗自攥紧了拳。
“对不起,我不会再去打扰你。”
……
另一边,肖弥退了机票走出机场,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像是灵魂被撕扯开般的疼。
程赋的话,将她狠狠拽入回忆的漩涡,深不可测。
她不是不记得。
她记得十六七岁的少年将她带到银杏树下,将一个小盒子埋进早已准备好的坑。
他看着她眼底溢满笑意:“肖弥,等高考结束,我来追你好不好?”
一年过去,毕业季六月的天,肖弥被带回了那颗银杏树下。1
程赋把那个盒子挖出来,里面却不是情书,而是一张纸,写着一个电话。
“小弥,这是我妈妈的朋友,她的儿子明年高考。之前我和她打过招呼,你英语好,我物理好,我们一起去做家教。”
说这话时,他眼底闪着细碎的光
后来的无数的深夜,肖弥都感谢程赋,知道她没有钱去上大学,不光给了她赚钱的方法,还维系了一个少女单薄的尊严和脸面。
后来,两人渐渐长大,从校园走向婚姻的殿堂。
肖弥还记得,在婚纱店里,她穿着洁白的婚纱走到程赋面前。
一米八七在商界早有影响力的男人,顿时就红了眼。
他说:“小弥,我终于娶到你了。”
他说:“小弥,我好爱你。”
带着哭腔,爱意却溢了满堂。
肖弥怎么会不记得?
可是,现在的程赋,和当初那个他,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从前的程赋是她的救世主,把她拖出深渊,是照亮她世界唯一的一道光。
她还记得,在那个阴雨连绵的坏天气,她被醉酒的肖父毒打,独坐到天亮。
肖父鼾声如雷,肖弥从角落走出来,沉默着不哭不闹。
她换上长袖长裤,遮住脸上的伤,把满地狼籍收拾干净。
割了猪草喂了猪和鸡,将仅剩的五枚鸡蛋都悄悄放在了孙奶奶家门口后,肖弥离开了。
她独自走了十公里到县城,爬上了县里最高的小楼。
寒风刺骨,清晨的雾气弥漫,小小的肖弥站在楼顶往下看,所有的行人都变成一个小点。
可她却半点都不害怕。
因为再过几分钟,她就会从楼上摔下,变成一滩肉泥。
彻底解脱。
可站在楼上,眼前却忽然出现那些陌生的文字。
他们说让她等,会有人来拯救她。
【你觉得没有人爱你,但程赋会爱你啊。】
短短一句话,像是一把利刃,破开深不见底的黑暗,透出新生的光。
她怎么会忘了?
她不会忘记从前的程赋,也不会爱上现在的程赋,只当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程赋是程赋,却不是她的程赋。
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并不是自己深爱的人死了。
而是深爱的人面目全非地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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