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现在,则是被山羊胡牢牢制住,脸上还贴着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件。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话,手上的力道却在不断加深,石雨青还没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便突觉脸颊一疼,有温热的液体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上,温热一片——是血!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刀!
她心头颤颤,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山羊胡一个用力就让她脑袋和脖子分家了。
山羊胡呵呵笑着,手里的刀却不停。刀锋顺着她的脸缓缓下滑,滑过脖颈,滑过肩头。
滑的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原来是个小美人啊。”
山羊胡状似疼惜地用刀面拍了拍颤抖的石雨青,挑起一抹很是愉悦的笑容:“这么漂亮的一张小脸,可惜破相了。”
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石雨青白皙的脸颊随着他的动作变为一片血淋淋。血肉模糊的场景混着石雨青痛苦至极的惨叫,惊得厢房内众人不敢出声,生怕下一刻那刀就落在自己身上。
房间内落针可闻,只有山羊胡癫狂的大笑在回荡。
“哦,你怎么受伤了?”山羊胡划完她之后又好似良心发现,急忙将刀拿开,“我竟然伤了你的脸!哎呀呀,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快快快,拿水来冲洗一下,头可是重要器官,不能受伤的。”
石雨青疼的眼前一片模糊,她脸上火辣辣的,不用想都知道是血肉翻飞。
听着山羊胡虚伪又兴奋的话,她胃里翻腾,却又呕不出来,膈应的很。
下一瞬,脸上的伤疼痛加剧,仿佛将脸颊按在了火山岩浆中。
“啊——!”
石雨青忍不住尖叫,勉力睁开眼睛却又被刺激到紧闭——这群狗日的往她脸上泼盐水!
这边石雨青被泼盐水,那边陆山也不好过。山羊胡竟直接命人扒了他的裤子,用刀抵着他的子孙根来回比划。
他表情愤恨又羡慕,脸色变化不断,最终定格在得意:“这根东西拿来泡酒,味道肯定不错吧,哈哈哈哈哈!”
陆山声音痛苦隐忍:“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作践人算什么本事?!”
山羊胡声音越发兴奋:“诶对!对对对!就是这个表情!就是这个感觉!哈哈哈哈哈哈作践人?你们也算是人吗?不过是一群肉猪罢了!”
石雨青被盐水泼了眼睛,一时间无法睁开,但听着陆山痛苦的声音,便知道山羊胡这个变态也对他下手了。
脸上的痛感和周围痛苦的环境不断刺激着石雨青的神经,被深埋在她心里的愤怒与悲凄猛然翻过求生的希望,浮到了表面上——
她不知为何来到了异世,难道只是为了被人杀,被人虐待的吗?
天杀的!
屋内寂静,只有山羊胡猖狂的大笑声。
车夫大壮等一系列人员眼观鼻鼻观心立在一旁,一丝声音也未发出。
屋内被绑众人更是都蜷在角落,恨不得直接缩进墙里,直接在山羊胡面前消失,生怕被他注意到。
满室寂静中,石雨青的怒吼格外明显:“有本事你别让我活下去!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你们这些恶心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我都不会放过!”
他们施加在她身上的恶行,她都会千倍万倍的还回去!
山羊胡愣了一瞬,随即笑得更加癫狂:“不会tຊ放过?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乡野农妇,口气倒是很大么哈哈哈!”
灰袍的女人从进门时便没说过一句话,只是站在靠门的地方,眼神淡漠地看着血腥的一切。
待石雨青和陆山挣扎力度逐渐微弱,她才淡淡道:“大人,他们失血过多,随时会休克。再不开始,恐怕他们是撑不住了。”
“啊呀,真是不经玩,”山羊胡嘴角笑意未收,佯装懊恼道,“那就快给他们准备手术治疗吧,不然我可怎么向那位大人交代呢。”
他又补上后半句,眼神阴冷:“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不放过我」呢。”
大壮等人闻言,便一同上前来七手八脚地制住石雨青和陆山,将他们压着送向手术台。
但石雨青早已疼的无力挣扎,直接被按在台上用束带捆住了肢体。
随后,便是熟悉的灯光照射,石雨青昏了过去。
……
“笃、笃、笃。”
石雨青头磕在车壁上,钝钝的痛感不断传来,但她却不愿立刻睁开眼睛——
说到底,她在现代也只是个大学生,一直在父母的羽翼下长大,遭受的最大恶意也只是「咬牙点的外卖结果被人偷了」或是「竟然有人上厕所不冲」,从来没有见过人性如此丑恶的一面。
虽然她表现的很无畏,但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丝逃避的想法。
也许……这一切只是一个可怕的梦呢?
也许……她不睁开眼睛,这一切就不会再重来呢?
也许……
猛然,一股不同于往常的力道袭来,直接将她从昏迷状态中惊醒了。
石雨青睁眼看去——是陆山。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呆愣地盯着她。
说实话,陆山刚睁眼的一瞬间,是蒙的。毕竟他上一秒刚以不全之身死去,下一秒便发现自己躺在一处昏暗的未知地点。
——他这是,到地府了?
作为从小接受村口阿婆熏陶长大的人,乍一接触到这类奇闻怪事,他竟奇异的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本着来都来了的精神,他决定深入勘测一番,免得落后于其他鬼。
这一看,他才觉出不对……这地方怎么这么熟悉呢?
向前看,是乌黑一片。
正常,地府不都是黑乎乎的?
向下看,脚踏不住实地。
正常,地府不都是遍地漏洞的?
向上看,有个人。
正常,地府不都是……等等,有个人?
陆山一个激灵。
他定睛一看,怎么这么熟悉,这不就是之前和他一起逃跑的女子吗?
正想着,车身摇晃两下,慢悠悠地停住了。
陆山往常一醒过来就要解绳子,哪里见过这种情况,所以,他懵得很。
车外传来对话声:“停车,接受例行检查。车里装的什么?”
一阵寂静。
紧接着,方才的声音又响起来,语气截然不同:“哎呀,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看错了眼!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大人您的车,哪里还需检查!快放行,放行!”
陆山听得清楚,这人是守城门的官兵,平常对他们吆五喝六的,如今听到他这么谄媚的说话,竟然有些听不习惯。
而且,这对话也好熟悉。
他之前也听过啊!就在解绳子之前!
陆山咬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又经历了一遍,真撞鬼了?
关键是,在他的记忆里,石雨青早就该醒了。
黑乎乎的环境里,陆山只能看清石雨青的一个模糊的轮廓,躺在他上方,沉沉地昏迷着。明明看不清面容,但是他眼前还是闪过她那双明亮又充满希望的眼睛。
里面闪烁的,是对于求生的渴望,她迫切的想要逃出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但陆山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现在,不管是撞鬼了还是他在发癔症,都必须要把石雨青叫醒!
陆山一咬牙,以腿蹬地用力向上窜了一下,便看见石雨青睁开了双眼。
石雨青略带惊异地看着脚下的陆山,耳边还回响着车外的对话。
她又一次轮回了。
只是这一次,陆山怎么提前醒了?不过他自己醒了也好,不用她动手了。
石雨青甩掉脑子里微小的逃避念头——她既然醒了,就要尽一切办法逃出去。
况且她这轮掌握了寻找正路的诀窍,一定能逃出这群人的追捕!
想到这,石雨青曲腿一滚,对着呆愣的陆山重复了一遍上轮的话,便自顾自的滚回了原位,安心等着短衣大汉给他们塞布条。
随后,上车,塞布条,一切都与之前一模一样。
陆山内心已是洪水滔天。
口中一松,陆山看着近在咫尺的绳结,快速解开:“也许你不会相信……我见过你很多次。”
石雨青甩甩手腕,一边给他解绳子,一边留意着车门边的小男孩,随口应道:“嗯。”
他语调迟疑,似是在怀疑人生:“上次我们也是互相解绳子,结果没逃成,被抓回来了……我们现在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石雨青:“嗯,……嗯?”
她震惊抬头。
石雨青心中立时闪过一大堆想法,但情况紧迫,她长话短说:“现在都活着,一会儿想活就得先解决门口障碍,下车再讲别的。”
黑暗中,二人双双起身。陆山揉揉酸麻的手腕,留意着小心避开石雨青的身体,一同向着车后门的亮光处走去。
***
瘸腿小男孩,陈木,此时正静静地躺在车厢里。
他被绑时倒不是很平静,因为是他的父母亲手把他交到这辆车上的。
近两年庄稼收成不好,家里张嘴等吃的人又多,陈父陈母权衡一番,不便活动的陈木就成了标价三贯钱的物件,被欢欢喜喜地卖了。
他也抗争过——“为什么卖的不是那些赔钱货?!”
但无人在意陈木的感受。
就连大壮等人,也只是随便将他绑了一绑,丢在了车上,丝毫不怕他逃下车去。
因为他是个瘸子,右腿根本使不上劲。就算他费劲解开手上的绳子,也跳不下这不算高的车。
陈木原本也死心了,但……
他抬头看着另一侧解绳子的两个黑影,心里又燃起了希望——也许我能活下来,不是非死不可呢?
只要,这两人发发善心,带他一程。
很简单的,不是吗?
于是,像上一轮那样,他伸手,握住了石雨青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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