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卓家嫡子卓正朝厉声喝道：“卓木可，你竟敢冒充大秦战神，你疯了不成！”
卓木可却没有理会他，她的目光从闻天衡身上掠过，看向皇帝。
“陛下，边疆战事紧急，还请尽快完成此礼，让臣尽快赶赴边疆。”
闻言，皇帝却是一笑。
“可儿，这么多年，你以辛归安之名护佑大秦，劳苦功高不说，也受了不少委屈。”
“朕此举，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国公府嫡女卓木可，便是我大秦战神辛归安。”
“虽说十万将士将你奉为神明，可战场上刀剑无眼，朕却也担忧。”
他抬手，指向几乎全然僵住的国公府三人，温声道：“你也该向你的父母拜别。”
卓木可清眸淡然，却是定声开口。
“末将有且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将军府唯一的后人，辛归安。”
“卓木可在十年前就已战死沙场，这十年，是末将不忍她的家人担忧，这才假扮成她尽孝。”
“末将跟国公府，本就毫无干系，还望陛下明鉴！”
城门口的百姓，皆是听见了这句话，眼中的震惊，瞬间转为了然，不由窃窃私语起来。0
皇帝眼神沉了沉，他看着卓木可，刚要开口，远处的鼓鸣却响了第三次。
卓木可再度说道：“陛下，出发的时辰要到了。”
皇帝忍了又忍，还是点了头。
“天衡，为辛将军带上面具。”
此刻的闻天衡，却是手指冰凉，他持着那轻飘飘的面具，却只觉得似有万斤重。
对上卓木可看过来的眼神，他心跳顿时漏掉一拍。
眼前人不似从前笑意盈然，带着股说不出来的清冷疏离。
“有劳衡王殿下。”
对着她清凌凌的眼眸，闻天衡竟有些不敢直视。
他几乎是颤着手将面具扣在了卓木可脸上。
就那么一瞬，被遮盖半张脸的，跟在他身后十年的女子，瞬间就变为让人轻易不敢亲近的大秦战神。
卓木可起身，大步掠过闻天衡，行至国公府众人面前时，更是没有一秒停留。
她翻身上马，长枪点地，声音穿透三军。
“将士们！随我出征！”
“是！”
十万大军杀意冲霄，目光紧紧追随着最前方那道身影。
对于大秦将士而言，他们认定的，永远不是她脸上那副面具。
而是在战场上永远身先士卒的她，是无论谁深陷险境都要拼命去救的她，是万千军中永远会记得他们每一个人名字的她……
大军蜿蜒如黑龙，足足一个时辰，才终于离开。
而城门口，却依旧驻足四道身影，目光久久没有收回。
不知过了多久，卓母声音嘶哑：“原来这么多年……我竟误会亲生女儿至此。”
她突的抬手捂住脸，指间溢出心痛难忍的呜咽。
“可儿，我的可儿啊！”
卓父也是眼泛泪花，他看向卓正朝，声音沉闷：“扶着你母亲，回府吧。”
临走时，他经过闻天衡身边，声音里带着无尽的遗憾：“衡王殿下，您此刻，可也后悔？”
闻天衡身子骤然僵硬。
他看向远方，仿佛又看见那道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他扯了下唇，眼中竟涌起潮热。
“卓木可，相识十年，我竟从未好好认识过你。”
第12章
城门口的百姓散去之后，京城上空飘着的谣言便离不开两个名字。
卓木可，辛归安。
无人想得到，这身份相近名声却天差地别的一对表姐妹，竟会是同一人。
长街之上，一辆外表低调的马车门窗紧闭，缓缓驶动。
马车里，皇帝把玩着手中的白玉珠子，朝一旁的太子开口。
“边疆那边，可都安排好了？”
太子恭敬回道：“回父皇的话，自是都安排好了的。”
“此次，辛归安定然回不来。”
皇帝闭着眼，往后一靠，语气却冷：“你方才在城门处，可看见了辛归安那副张狂的模样？她竟敢当众忤逆朕的意思！”
太子默然一瞬，只说：“父皇息怒，或许，辛归安也心知此次有去无回，才顶撞父皇。”
皇帝倏然睁开眼，紧紧盯着太子。
太子一惊，额上汗水瞬间冒了出来。
“父皇？”
皇帝紧紧握住手中的白玉珠子，眼中闪过一抹狠意。
“若她真的敏锐至此，那么，她会不会给自己留下什么后手……”
“父皇心思缜密，那辛归安无论如何都逃不出您为她备下的天罗地网！”
“但愿如此。”
太子迟疑一瞬，还是开口：“父皇，辛归安死后，将军府便再无威胁，至于皇叔和国公府，父皇想如何处置。”
皇帝再度转动手中白玉珠子，淡淡道：“暂且留着。”2
另一边，衡王府。
肖定越直接冲进了王府的书房。
他声音急切：“闻天衡，我听他们说，卓木可竟然是辛归安，还说你当时就在现场，亲手为她带上陛下钦赐的面具，是真的吗？”
闻天衡缓缓抬眸：“嗯。”
肖定越瞳孔震颤，他跌坐在椅子上，嘴里不断喃喃：“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如此离奇之事……”
闻天衡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是啊，怎么会有如此离奇之事？
他按了按眉心，却见肖定越骤然起身：“不行，我得去边关找她问个清楚。”
他刚冲到门口，就被闻天衡厉声喝止：“站住，你还嫌现在的局面不够乱吗？”
肖定越身形一顿，他回头看着闻天衡，皱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闻天衡手指攥了攥，却没有解释什么，只说：“无论她是卓木可，还是辛归安，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无人关注她，否则，她恐有性命之忧。”
肖定越瞳孔一缩。
半晌，他默默收回迈出门槛的那只脚。
“闻天衡，我不懂权力倾碾下的门门道道，我只知道，卓木可与我有过同窗之情谊。”
“无论如何，求你帮帮她。”
闻天衡垂眸，定声道：“好。”
他突的想起当日在悬崖边，她声音又轻又缓的问他。
“若我就是辛归安，你待如何？”
她那时，究竟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决意将一切对他和盘托出？
闻天衡心脏一阵刺痛，可他做了什么。
他斩钉截铁的拒绝，毫不留情的用言语刺激她……
闻天衡狠狠闭上眼，书房内，唯剩沉闷无声。
……
漆黑的山间，却又火光涌动。
卓木可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手中的馕饼怔怔出神。
一旁走出个小兵，悄悄靠近她，小心翼翼的开口。
“将军，你没有胃口吗？奴婢偷偷带了好多糕点，您要不要？”
卓木可侧目看她，露出一个笑。
“不用了小芝，你先去睡一会，大军只会修整两个时辰。”
小芝摇摇头：“您不开心，奴婢想陪着您。”
卓木可一顿。
她沉沉叹了口气，望着夜空闪烁的星子。
“你说，到底要怎样，才能不遗憾？”
小芝懵懵的看着她。
“将军，您说过人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之事，行值得之路，便能无憾。”
“无论如何，奴婢都会陪着你。”
第13章
满天星光下，小芝的眼睛里尽是忠诚和仰慕。
卓木可微微勾唇，很轻的抚了下头。
“听我的话，先去休息。”
小芝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水囊放下，随后起身离开。
等她的身影完全进入不远处的营帐后，卓木可的目光看向黑暗的某一处。
“可以出来了。”
一阵窸窸窣窣后，一个几乎融于暗夜的黑影缓缓走了出来。
“家主。”
卓木可抿了抿唇：“不用这么称呼，我并非将军府嫡系。”
黑影却是沉默着不说话。
卓木可心下暗叹一声，便也不再继续说什么。
“京中消息，打探到了吗？”
黑影闷声开口，向来例行公事的声音带上几分怒意。
“皇帝跟南疆商讨好，以三座城池的代价，换您的命。”
“边疆已布置好天罗地网，只等将军踏入关外的那一刻。”
卓木可手中的馕饼彻底变了形。
“还真是好算计，若我能拿下南疆，三座城池也不用给出去，若我拿不下，南疆王族得了三座城池，也不会跟大秦鱼死网破。”
她声音干涩，侧头看向沉寂的一片营帐。
“所以，这十万大军……”
黑影一字一顿：“生死由天。”3
火堆在此刻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响。
卓木可勾唇，眼里却没有丝毫暖意。
“生死由天……好一个生死由天。”
她看向黑影，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
整整十万大军，陛下还真是舍得！
可她已出征，半路出逃，这十万大军断不能活。
唯有，战。
为将者，可以死在战场上，但绝不能死在这样的勾心斗角里。
卓木可这个念头划过之后，眼神瞬间坚定起来。
“若我真的出了事，无论如何，请你们护住小芝。”
黑影皱了下眉：“我们的使命，是护佑您的安宁。”
卓木可扫他一眼，吐出四个字：“这是命令。”
黑影被她看的心里一惊，半晌才拱手道：“属下一定会护住小芝姑娘。”
卓木可心下一松，她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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