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许是今天陈叙白的出现让小昱受到了惊吓，一直没安全感的跟着她。
平常最喜欢黏着裴宇星，总要缠着他画画看电视，现在也不了。
早早地就跟着她回了家。
“小昱吓坏了吧？”裴颂目露担忧，看向抱着江舒然不撒手的小昱。
他没有多问，只是将两人送到门口，贴心道：“有需要帮忙的就说，我随时有时间。”
江舒然露出一丝感激的笑，点了点头，回了家。
刚进家门，她就像把小昱放下。
本想说些什么，可小昱却不让她离开，拽着她的衣角。
什么也不说，只是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
这目光澄澈又真挚，仿佛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人。
看得人心里软软。
江舒然想说的话在这殷切的目光下全都哽在了喉头。
她看着小昱没安全感的模样，知道今天陈叙白的出现，还是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她知道，小昱懂事早熟，哪怕早早知道自己因为陈叙白而不开心，也一直忍着不说。
只要自己开心，他宁可受委屈。
江舒然想明白这点，心中酸涩更甚。
……是她的错，才让小昱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么多委屈。
她满心愧疚，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轻声问：“小昱不喜欢他吗？”
江舒然没说“他”是谁，小昱却懂了。
小人把软软的脸蛋埋在江舒然的颈窝，眼睫颤了颤，默默垂了下来：“不喜欢。”
“因为他不让你叫爸爸吗？”江舒然追问。
小昱身子一颤，声音带着颤抖，手抱得更紧：“他来了，我就要走了，我不要离开妈妈……”
第17章
听着小昱的话，江舒然愣了一瞬。
她从来没在小昱面前说过要送他离开的事，小昱为什么会这么想？
正想问，小昱却抖得更厉害，话语间带着哭腔。
“洋洋说爸爸妈妈离婚之后，要轮流住在两家……我不要回去，我不要离开妈妈！”
江舒然感受着怀里小人的颤抖，赶紧抱紧了他，安慰道：“不会的，小昱不会走的。”
那哽咽的哭腔像是插在她心上剑。
江舒然心中酸胀又难堪，苦涩的滋味在心间蔓延。
原来小昱怕的是这个……
感受着颈侧湿濡的触感，她退开一些，将小昱晶莹的泪珠揩去。
温柔的手掌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落在小昱的背后，一下一下的轻抚。
“妈妈不会让他带走小昱。”
她声音坚定，仿佛无法移动的山峦。
说出的话不仅是安慰，也像是承诺。
“小昱会一直和妈妈在一起。”
轻柔的声音回荡在屋中，止住了小昱的泪水，也安稳了江舒然的心。
她将小昱脸上仅剩的泪水轻轻擦去，眸中只有清明。
第二天下午。
江舒然早早的下了课，将小昱托付给裴颂，就从黑名单放出了陈叙白的电话。
“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
于是，公园里。
澄澈的蓝天上飘着洁白如纱的云朵，广场上的鸽子咕咕叫着，时不时煽动翅膀飞翔。
而一旁的草地上，枯黄的落叶铺了满地，被温暖的阳光晒透，构成一副美丽的秋日画卷。
——如果忽略路边长椅上坐着的江舒然和陈叙白的话。
两人坐在长椅上，中间自然地隔开一些距离。
仿佛这些年两人之间的隔阂，始终跨不过，也泯不灭。
秋风卷起落叶，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旋，又归于平静。
“你……”
“我……”
两人同时开了口，又同时停了下来。
对视一眼，又都移开了目光。
江舒然看到他衣袖中隐约露出的纱布，抿了抿唇，说了声：“对不起。”
小昱的牙口了得，她那天只是匆匆一撇，就看到牙印触目惊心，现在应该……
陈叙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手腕，将手伸进袖口，说了句：“没事。”
犹豫了一会，又补充道：“小昱心里有气，咬一口出出气，我知道的。”
江舒然听见这话，看着他垂眸淡然的模样，心中滋味复杂。
她一边惊奇陈叙白竟然变得这样善解人意，突然开口解释起来。
一边又心冷。
陈叙白果然不知道小昱为何咬他，不是因为气愤，而是……
“小昱咬你，是因为害怕。”
江舒然看着陈叙白眸中的疑惑，沉声道：“他害怕被你带走，害怕和新妈妈一起生活，再见不到我。”
她解释得清楚明白，却让陈叙白皱起了眉头。
“什么新妈妈？”陈叙白眼眸阴沉，“我和予彤只是同事，那次她也是借住，早就搬……σσψ”
话没说完，就被江舒然的冷笑打断。
“陈叙白，我不是瞎的，这些年你对她余情未了，当我不知道吗？”
第18章
江舒然的声音压抑着愤怒。
她脱口而出这话后，觉得不妥，又江舒然攥紧了手，才恢复了平静。
“你和我隐婚，让小昱在外叫你叔叔，不都是想营造一个单身人设，等着她回国再重新追求吗？”
“还帮她租房，养绿植，和她喝交杯酒，主动带她一起手术，让她住到家里……”
江舒然越说，声音越平静。
她看向陈叙白，话语冰冷反问道：“这些事，你能说你都没有私心吗？”
陈叙白从刚才就皱起的眉头现在皱得更紧。
触到她冰冷的目光，只觉刚才那些平静的陈述仿佛谴责的剑，狠狠捅进自己的身上。
“我……”
他下意识想解释，可话刚说出口，又止住了声。
陈叙白没办法毫无愧疚地说，自己对曾与她毫无私心。
毕竟当年，自己确实喜欢过她，还因她的离开而消沉了好一阵。
可……再次见到她，自己却毫无感觉。
陈叙白满心都是江舒然。
他想到以前那个羞涩的，热情的，可爱的江舒然。
会等他回家，会悄悄给他送饭，会帮他熨烫衣物，提醒他按时吃维生素……
这些体贴的举动让他对那场酒后乱性心有芥蒂的心暖了下来。
他无比确定自己已经习惯了江舒然的陪伴，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就能……
陈叙白看着江舒然，顿了顿，才开口：“我确实对她多有照拂，只是因为她是我的同学。”
“我对她没有半分别的想法，那些事也都过去了……”
“我知道你对我的情谊，你为什么不能等一等，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回应你……”
陈叙白从没那样急切过，他想诉说自己的情谊，想让江舒然明白自己的心意。
但话说完，只剩秋风席卷落叶，空荡地吹过两人间的缝隙。
江舒然看着陈叙白皱起的眉头和眸中暗藏的焦急。
心中生出一丝好笑。
若是以前，她听着陈叙白的愧疚忏悔和倾情告白，心中应该有些起伏。
现在却毫无波澜。
仿佛在屏幕外观看一场独角戏，牵动不起她的一丝情感。
唯有一个疑惑：“我凭什么等你？”
江舒然看着向来冷漠的陈叙白露出一丝震惊和诧异，勾唇笑得灿烂。
“我已经在你身上耗费了五年，凭什么要等你？”
陈叙白心中颤抖。
他习惯了自己在两人之间处于主导地位，习惯了他高高在上的姿态，以为自己如何江舒然都会全盘接受，却忘了——
“我也会累的，陈叙白。”
江舒然起身，垂眸看着一脸灰败的陈叙白。
两人之间的地位好像在此刻对调，那个期待，弱势，想要获得一点点柔情关怀的，成了陈叙白。
他心突然一沉，好像什么事情脱离了掌控，让他不安，也无所适从。
下一秒，只听江舒然说：“你的回应来得太迟，我已经不需要了。”
这话就像是一声斩立决的行刑令，陈叙白眼眸一颤，立刻起身，想要拉住她：“不，我……”
手还没碰到衣角，江舒然就后退了一步。
两人间的缝隙又大了些，仿佛雷池业火，陈叙白再难跨出半步。
“就到这吧，陈叙白。”
江舒然宣告了最终的审判：“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了。”
第19章
陈叙白还想说话，江舒然却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要离开。
他几乎是慌不择路地，颤抖地叫了一声：“江舒然，你不能这样。”
看着她顿了的脚步，他才缓了下神，想到：“小昱也是我的孩子，他不能没有爸爸……”
话音刚落，江舒然就抬眸看了他一眼。
这眼神好像带着奚落与嘲讽，让陈叙白的心凝结成冰，尴尬地无地自容。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对江舒然有怨，不愿意让小昱叫爸爸的，分明是他啊！
这一刻，愧疚与懊悔顿时溢满了胸腔。
太阳不知何时躲进了云层，秋风吹来一阵凌冽刺骨的寒意。
落叶簌簌作响，仿佛在嘲笑陈叙白的后知后觉。
他怔怔看着江舒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般，摇晃了几下，几乎站不稳。
江舒然看着他眸中深切的愧意，心中滋味无法言明。
只顿了顿，说：“你的电话我不会再拉黑。”
“想见小昱的话，就打电话给我，只要小昱愿意，我不会阻止你们见面。”
“算是我对你最后的情谊了吧。”
江舒然说完，视线落在陈叙白冷峻脸上。
目光带着探究，不像是不舍，倒像是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
她在看大学时的陈叙白。
那个让她喜欢了整个大学生涯，拼命想要靠近的，不惜为他生下孩子的，陈叙白。
可是没有。
她透过那双冷峻的眼眸，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影子。
江舒然突然明白了什么，释然地笑了一声，毫不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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