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唉...
好在她起身之前，已经在心中反复思量过皇后可能会有的反应，该如何应对，也都打好了腹稿。于是再度屈膝行了一礼，先认了错：
“是臣妾行事不当了，请皇后娘娘恕罪。”
然后，才不急不缓道：
“臣妾也是这两日才想到，咱们这一去行宫，至少便是两三个月。今年新入宫的几个妹妹，有些连陛下的面都还不曾见过。如此两三个月过去...唉！”
说到这儿，她重重叹了口气：
“臣妾实在是怜惜几位妹妹，这才思虑不周，令皇后娘娘为难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芳修仪站在座位前头，头低低垂着，众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的声音，情真意切、好似发自肺腑。
魏嫔一向与她交好，犹豫片刻后，起身替她说话：
“皇后娘娘，芳姐姐所言也不是毫无道理，也是因着您一向慈悲，她才敢站出来说这样几句谏言。便是当真有些不当之处，还请皇后娘娘宽恕。”
芳修仪听到她这话，心下一叹，没忍住转头看了过去。
再之后，老好人恪嫔也起身说了两句好话。
皇后高坐上首，视线居高临下地落在殿中，却并不只是落在这三人的身上，好半晌的沉默过后，她才开口说了一句：
“坐吧，都这样站着，显得本宫好似多刻薄似的。”
芳修仪三人才刚坐下，又听她声音沉沉道：
“并非本宫专横，不许妹妹们谏言，只是谏言也讲究时机。便如此事，本宫已经定下了名单，呈给陛下圣阅过，得了陛下首肯的。芳妹妹此时站出来，说要改这名单，本宫知道芳妹妹是一片好心，但万一有那脑子不清醒的，还以为芳妹妹是对本宫不满，对陛下不满，在借机生事呢。”
芳修仪还没坐稳，就得了这么一句，赶紧站起身，敛衣一拜：
“皇后娘娘容禀，臣妾绝无此意。”
皇后面容和熙：
“芳妹妹快起来，本宫不是说了，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你这般诚惶诚恐，倒显得本宫不能容人似的。”
这话说出口，芳修仪真是行礼也不是，不行礼也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好在皇后是当真没准备为难她，又淡淡吩咐了一句：
“坐吧，下不为例就是。”
“臣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说完这一句，芳修仪这才坐下。
皇后的目光又放在殿中其余妃嫔身上：
“方才这话，本宫是说给芳修仪听的，也是说给诸位妹妹听的。这一次，本宫便当芳修仪不是故意为之，就此放过。若再有下一次，妹妹们可别怪本宫心狠。”
众妃嫔齐齐起身，敛目垂首道：
“臣妾（嫔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轻轻颔首，而后便宣布了今日请安结束，命众人散去。
芳修仪丢了脸面，挨了训斥，到底也没能让皇后改变主意，改动伴驾名单。
裴璎对此毫不意外，想来芳修仪和赵御女背后那人也不意外。
皇后的决定若是如此容易被改变、被动摇，还能稳坐中宫么？
背后那人，应当还有后手。
踏出凤仪宫宫门的时候，裴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今儿是个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阳光刺得她眼睛微微眯起，却也让她唇边的笑意愈发灿烂了几分。
她已经有七分把握，知道了藏在后头的究竟是谁。
余下的，最多三日，便可分明。
当天用过午膳，裴璎并未歇晌，而是带人去了甘泉宫求见。
“璎娘怎么过来了？”
一边说着这样的话，秦峥一边将人搂在怀里，搁在膝上。
这一套动作，颇有些行云流水、自然而然。
裴璎闻言，转头轻轻瞟了他一眼，双瞳剪水，欲说还休：
“陛下可知道，嫔妾这几日都在忙着什么？”
秦峥当然是知道的。
钟粹宫的消息，他比谁都清楚。
但他只是挑了挑眉：
“在忙什么?”
裴璎手指轻轻按在他的胸膛上，羽睫却微微低垂，声音也轻轻的：
“嫔妾整日里都忙着练舞呢。”
秦峥凑近她一些，含笑问：
“那璎娘今日过来，可是已经练好了？准备跳给朕看了？”
裴璎的指尖用力，往前一推，同时嗔了他一眼：
“哪儿有那么快？嫔妾以前从未学过舞，想要跳好，且得废上些功夫呢。”
笑声从秦峥的喉咙里溢出，笑过之后，他问怀中娇娥：
“今儿不练了么？”
听得这一句，裴璎单手握拳，在他胸膛处捶了一下：
“陛下好不知道心疼人，嫔妾的脚腕儿都有些肿了，陛下也不关怀一二。”
听得这一句，秦峥就要弯腰掀她裙角，裴璎忙按住他的手，视线在殿内逡巡里一圈：
“宫人们还在呢。”
秦峥这才反应回来，挥退了众人：
“都退下。”
内侍们低眉垂首，行了一礼后纷纷退出殿外。
关上殿门的时候，景惠不禁有些咋舌。
陛下以往向来以明君自诩，从不曾白日宣淫。
这短短几日功夫里，已经是第二次了。
锦婕妤...不，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该称一声“娘娘”了。
也不知，等恒王妃回京之时...
第60章 捉住你了
殿内。
秦峥将裴璎的裙角掀起，果然就见怀中人的脚腕儿不似以往纤细，略有些肿胀。
他将大手放上去，轻轻揉了揉。
饶是他没有用力，裴璎还是觉得痛，嘤咛一声后，整个人都无力地靠在他怀中。
秦峥眸子一暗，强自忍耐着又给她揉了几下，再往后，手就开始沿着那纤细修长的小腿往上探。
“陛下！”裴璎惊呼了一声。
很快，这道惊呼便被人吞进腹中。
景惠等内侍再度进入殿中的时候，殿内已经恢复了正经的模样。
帝妃二人衣着整洁，一个坐在御案后头，唇边带笑，眉目间很是愉悦，一个则坐在几步开外的软榻上，背对着天子的方向。
若非散落一地的折子。
若非锦婕妤鬓发凌乱。
任谁也看不出这殿内发生过什么。
既然能在御前侍候，以景惠为首的内侍们自然知道什么能看，什么不能看。
众人轻手轻脚，低着头将折子捡起来，重新在御案上放好，而后便各自回了位置上侍立。
眼看着佳人坐在几步开外，不肯回头看一眼自己，天子单手握拳，咳了一声后，吩咐道：
“闻笙，去后头给你家小主理一理妆发。”
听到这一声吩咐，裴璎像是人偶陡然间被注入了灵魂一般，终于转过身来，含羞带怨地剜了他一眼，这才带了闻笙往后殿去。
等主仆二人再回到前殿时，就见帝王身侧已经有了另一个玲珑纤细的身影，正在轻言细语道：
“...嫔妾听在耳中，也觉得芳修仪说得有理。今日此来，也是想厚着脸皮，在陛下面前求一求，今年的行宫之行，不妨将新入宫的妹妹们都带上吧？”
裴璎站在通往后殿的门扇处，将这几句温言软语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唇角勾起一个惑人又危险的笑——捉住你了，淑妃娘娘。
今晨在凤仪宫前殿里，芳修仪起身说出那番话后，裴璎就已经疑上了淑妃。
依照她前世知晓的信息，淑妃的父亲乃是芳修仪父亲的坐师。
两家关系密切、来往频繁，不是一日两日的事。
只是后宫女子之间的关系，向来错综复杂。
表面上的阵营，未必代表实际上的立场
贵妃还是冯御女的亲堂姐呢，不也恨不得对冯御女敲骨吸髓？
是以裴璎当时只是怀疑。
如今听到淑妃这一番话，七分准终于成了十分准。
也不知，淑妃在说完这么一番话后，看到她也在甘泉宫中，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想到这儿，裴璎莲步轻移，从阴影处露出身形：
“嫔妾参见陛下，参见淑妃娘娘。”
简简单单的一句请安，听在淑妃耳中，却好似夏夜里的惊雷。
锦婕妤怎会在此！
她进殿之前、进殿之后，为何从始至终不曾有人提过！
她刚刚的话，锦婕妤听到了多少？
若她全听到了，她会凭此猜到自己和赵御女之间的关系吗？
不！
不至于此！
她只是附和芳修仪的话，不代表她想要帮赵御女。
她得想法子，找个挡箭牌拦在赵御女身前。
饶是心绪复杂，淑妃面上的表情却分毫不漏：
“原来锦妹妹在呢。早知锦妹妹在此，我就不来打扰了。”
裴璎冲她浅浅一笑，却不回她的话，自顾自地走到了秦峥的另一侧。
许是惯性使然，秦峥想也没想，下意识地就将人揽在了怀里，放在了膝上。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时，怀中人已经依恋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在冲着他笑了。
看在秦峥眼中，只觉得这笑明媚灿烂，令人见之忘忧。
看在淑妃眼中，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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