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程公子看来是一心想要和我家扯上联系了？”
程时叙面露难色：“我早些年流落在外，孤苦无依，是沈小姐曾给了我一碗白粥救我于危难。”
“我一直都仰慕沈小姐，又实在没有机会再和沈小姐见面。”
“只能日日都守在沈小姐必经的路上，只盼望有哪一天能看见小姐我也高兴。”
沈缙弋听到程时叙直白的话，闹了个红脸，眼里的戒备却没有消失：“就这么简单？”
程时叙又是拱手又是弯腰曲背：“就这样简单，我从来只是想看沈小姐一眼。”
“没有想过什么回报。”
“我以性命起誓，若是我所言有半分虚假，必然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沈缙弋被程时叙的狠意吓到：“倒也不用做到如此境地。”
程时叙大约是算准了沈缙弋心软的毛病，继续道：“缙弋少爷，能让我和沈小姐说几句话吗？”
沈缙弋哑了声，看了一眼沈知意又看了一眼程时叙，脚步微动却又离沈知意很近。
沈知意掀眸看向程时叙，自然没有放过他眼底那一丝势在必得。
她了解程时叙，程时叙认定的事情不管是以哪种方式，何种手段都一定会达成。
不是这一次也会是下一次。
倒不如就在这一次就干脆说个明白。
沈知意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沈缙弋这才走远了一些，末了还嘱咐两人：“你们好好聊。”
沈知意努力忽略沈缙弋眼里的揶揄调侃，目光灼灼地看向程时叙：“我们有什么好聊的？”
“我不过是施舍一碗粥，给乞丐还是给小猫小狗在我眼里没有任何区别。”
“我原以为只有小猫小狗才会将人的好记在心里，却没想到还多了一个程公子。”
“程公子真不愧是德行兼备的良人公子。”
程时叙听着沈知意侮辱的话，也不生气，反倒笑的更加温柔：“是你救了我，我当然会记得。”
沈知意的脸却一点点地冷下来：“我舍给你一碗白粥你都如此感激，可我只觉得害怕。”
“前世我将你养在府里，让你学武功，学认字，助你成了朝廷炙手可热的中郎将。”
“可你那时候却杀我家人，将我囚禁。“
“程时叙，这一次，你又想做些什么呢？”
“你的系统又会教你做什么呢？杀了我吗？”
程时叙听着沈知意轻描淡写地将过去揭露出来，看着沈知意满是恨意的眼神，心里既畅快又后悔。
沈知意恨他，说明他还有机会赎罪。
沈知意对他又只有恨，他又后悔，是他自己一步步将事情变成这样的。
程时叙将手垂在身侧，毫无防备地将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展现在沈知意面前：“知意，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都随便，我绝不还手！“
沈知意将手高高抬起，重重地对着程时叙胸口击了一掌。
程时叙踉跄几步，咽下口中弥漫的血意，依旧看着沈知意。
沈知意从头上拔出一根簪子，对着程时叙胸口刺去。
沈知意用了巧劲，簪子很快将衣服刺破，程时叙只觉得冰凉的尖端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肌肤相接。
沈知意的声音像是淬了一层毒的尖针：“我稍微用力，你就会死。”
第17章
程时叙的表情里多了一丝坦然：“若是你想让我死，我死就是了。”
“我重活这一世，本就是为你而来的。”
“这一世，你让我活便活，你让我死我便死。”
“你说只有猫狗才记得你的好，你便把我当成你的猫狗，我摇尾乞怜只是想要你的一丝原谅。”
沈知意嗤笑一声，松了手，簪子自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程时叙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悄然破碎了。
他此时急切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程时叙下意识地想要握住沈知意收回的手，却被沈知意飞快躲过。
程时叙的手顿在空中，逐渐像是化成石头，一点点凝结。
许久，他才缓缓降手放下。
沈知意的声音像是羽毛一样轻，却化作一记记重锤砸在程时叙心上：“程时叙，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你怎么敢说出求我原谅这样的话？”
“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是完全忘记了是吗？”
“还是说，你觉得重新再活一世就能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全部遗忘？”
“程时叙，你这么无所不能，为什么不让你的系统干脆将我的记忆消除？”
“这样自以为是地说一些卑贱的话，就觉得我应该原谅你了是吗？”
“不可能，程时叙，就算你将自己千刀万剐烧尽了变成一堆灰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程时叙眼睛逐渐变得空洞，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做的事是绝不能被原谅的，他只能用尽这一生忏悔，赎罪。
程时叙觉得自己呼吸之间都带了一丝血腥味，脊柱处像是突然遭受一记重击。
程时叙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与之相反的，连接系统的光屏却逐渐变得清晰。
红色字体的警告两个字在黑色的背景下展开。
【宿主使用时光倒流功能，执行惩罚。】
【宿主使用肉身重筑功能，执行惩罚。】
【宿主对世界人物使用重生功能，执行惩罚。】
系统冰冷的机械声响起：“宿主是否接受以上惩罚？”
程时叙四肢像是被四根铁链锁住，将他扣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五脏六腑连带着骨头缝里的灼烧感让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程时叙顾及还在他面前的沈知意，只能将头埋得更低，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接受。”
“我愿意接受所有的惩罚！”
程时叙额上落下的冷汗快要将地面都要洇湿，手指死死扣着地面，指头都渗出血来。
程时叙看见地上掉落的簪子，难以忍受的痛苦将他最后一丝理智都已经蚕食啖尽。
他将簪子牢牢抓紧，竟然有了想要寻死的念头。
程时叙将簪子握紧对着脖颈就要割去，被沈知意眼疾手快地踢倒。
程时叙仰面躺倒在地上，身上的痛苦丝毫没有减退。
他的心却逐渐沉静下来，他咳嗽几声，声音虚弱无力：“知意，你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像这样疼？”
沈知意上前夺过他手里的簪子：“我比你还要痛上百倍千倍！”
“程时叙，你别想这么轻易地就死，你要比我更痛，才算是两清！”
第18章
程时叙眼角划过一滴眼泪，声音极轻地说了一句：“好。”
程时叙急促地喘气之后骤然没了动静。
沈知意心里一紧，快走几步蹲在程时叙身边，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发现还有一丝气息。
右手轻轻搭上他的手腕，脉搏有些微弱却不至于丧命在此。
沈知意甩了袖子站起来，一旁守着的沈缙弋赶回来，表情严肃：“他怎么了？”
“我远远的听不清你们说什么。”
沈缙弋注意到沈知意的眼角微红，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是不是伤害你了？”
沈缙弋用手轻轻抚去沈知意脸上的一滴眼泪，脸上满是心疼。
沈缙弋的手心温热，因为常年练武手心有些粗糙，落在沈知意脸上像是沙砾一样。
沈知意盯着在自己眼前放大的沈缙弋，脑中突然出现上辈子被箭雨贯穿心脏，流血而亡的沈缙弋。
沈知意眼底一热，偏头躲过他的触碰，声音里却带了些鼻音：“我没事。”
沈缙弋还要再说，又被沈知意生硬地打断：“他气血不足，一时昏过去了。”
“哥，你看应该怎么办？”
沈缙弋对着地上的程时叙没了好脸色，语气里多了几分责怪和不耐烦：“叫个大夫来看看。”
“要是在将军府出了事，我们不好交代。”
沈缙弋向着远处招了招手，便有两个小厮跑来了。
沈缙弋打发着小厮将程时叙送走：“你们两个将程公子送去西厢房，再去找个大夫给他看看病。”
两人绕去前厅，也不再理会程时叙。
却不想那个小厮也是不机灵的，找的大夫偏偏从沈父面前晃悠过去。
沈父知道程时叙出了事，又将在池边钓鱼的沈缙弋沈知意叫了过去。
沈缙弋沈知意两人有些莫名其妙，才进了沈父书房就被呵斥。
“你们又给我闯了什么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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