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雨茉垂了垂眼眸，遮住眼底情绪，至少在外人眼中，霍危止的行为，便是如此。
他这么疲惫，便是在忙这些？
他在试探自己，怕霍危止回朝，会重新掀起旧案？
楼雨茉抿了抿唇，将茶端给他：“兵权是皇上的。”
谢景辰顺手接过茶，喝了一口后，诧异的看着她：“这茶……”
楼雨茉笑着点头：“没错，是我煮的凝神茶。”
这茶是楼雨茉刚嫁进谢府时，见谢景辰整日忙于公务，十分疲惫，从而从医书古籍上查找到的凝神茶，效果十分好，只要他一喝，便能缓解疲惫。
刚成亲那段时日，他也愿意每日都来喝。
两人四目相对。
谢景辰的眼神里有动容，显然是想起了那段时日，他喉结上下耸动。
屋内在烛火的映照下升温了。
可就在这时，谢景瑞忽然闯了进来：“我回来了，爹。”
谢景辰冷冷看着他：“不叫人？”
谢景瑞看了楼雨茉一眼，老老实实行了一个礼，唤了一声：“母亲。”
屋内的气氛被惊扰，楼雨茉攥紧的手松了松，露出一抹笑：“景瑞回来了。”
对那声母亲，却是没应。
见到儿子，谢景辰照例询问了起功课：“今日学了些什么？”
谢景瑞咬着唇，有些懊恼。
谢景辰要发怒：“又不记得了，谢景瑞，我对你太仁慈了。”
谢景瑞害怕得跪下。
楼雨茉从中调和：“景瑞是你儿子，又不是下属，我想谁见了你都未必能在你面前背出一句书来。”
她走下去，将谢景瑞扶起，柔声道：“起来，景瑞，冷静些，好好回忆今日夫子讲了些什么，就算背不出，也不碍事的，你爹不会罚你。”
谢景瑞痴痴的看着她。
可谁知，身后的谢景辰却道：“奕儿聪慧，如若是他，在你的教导下，定然不会如此顽劣。”
第21章
屋内气氛陡然因谢景辰的一句话凝固。
楼雨茉身躯一僵。
他竟还主动提起奕儿。
但她很快扶起谢景瑞，看向谢景辰，眼眶一红：“是啊，奕儿努力背书，只希望你能多来偏院。”
那个当父亲的不喜欢聪慧的孩子。
奕儿见她整日郁郁寡欢，便想努力读书，只要谢景辰多喜欢他一份，就好像他就能劝谢景辰多来看看她，让她不要那么难受。
楼雨茉擦了擦眼角的泪：“我失态了。”
谢景辰眼神莫名，将茶往桌上一放：“我先走了，早点休息。”
楼雨茉看着杵在那里的谢景瑞：“你怎么还不走？”
谢景瑞心底无端气闷：“我知道，奕儿是你的儿子，他死了，父亲心里还记得他，觉得我没他聪明。”
楼雨茉心底赞同，她的奕儿当然是最聪明的。
她深呼吸一口：“那你也想像他一样聪明吗？”
“想，可我……”
楼雨茉打断他的犹豫：“明日，你除了去学堂，晚上回来，继续学习。”
楼雨茉主动教谢景瑞功课，偶尔谢景瑞背不出，她还能给他提两句。
这是谢景瑞从来没体会过的。
他娘就不能教他，只会哭着和他爹撒娇。
这日，楼雨茉便带着谢景瑞来到了谢景辰的书房。
谢景瑞当场背出了：“四海之广，亿民之众……”
十分流利。
谢景辰面无表情：“有进步。”
即便得到一句父亲的夸奖，也让谢景瑞满足。
楼雨茉却道：“只一句夸奖便没了，景瑞这些日子非常勤奋，他想骑马，选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你们父子两一同去骑马。”
谢景瑞意外的看着楼雨茉，没想到她竟然会现在提出来。
见谢景辰犹豫，楼雨茉又补充一句：“我答应过景瑞的，人无信不立。”
谢景辰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日子还是这样过着。
楼雨茉好似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宽容大度，将谢景瑞视如己出。
谢景瑞对她也颇为信任。
只是近几日来，京中似乎颇为不太平。
天气黑沉沉的，仿佛风雨欲来。
这天晚上，楼雨茉坐在梳妆台前，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天气。
银环在身后为她梳妆：“夫人，现在街上到处都是锦衣卫，还张贴了皇榜，说是在抓什么前废太子，闹得人心惶惶的。”
“听说当初废太子是因为给先皇下毒，才被废，并且圈禁在宁古塔。”
楼雨茉目光闪了闪，抚摸着一缕头发：“银环，莫要妄议朝政。”
“是。”银环紧抿着唇，安心帮她拆掉头发。
楼雨茉叹了一口气道：“京城就快变天了。”
话落，门“吱”的一下被推开。
一股冷风吹进来，带给人不祥之气。
楼雨茉和银环同时望去，便见谢景辰一身肃杀之气，阴沉的立在门口。
空气中隐约散发着一股血腥味。
银环迎上去，行礼：“大人……”
谢景辰进屋：“出去！”
银环一愣，出门，关上了门。
楼雨茉看着谢景辰的表情，有些心惊。
可下一瞬，谢景辰已经来到了她面前，径直掐住她修长的脖颈：“说，我书房里楼家的卷宗是不是你偷走的？”
第22章
楼雨茉呼吸不畅，痛苦的望着他：“景辰，你在说什么？”
谢景辰看着她白皙的脖颈，被自己掐在掌心。
只要自己一用力，她就会死。
他拧断过许多人的脖子。
可现在他却舍不得了，他红了眼紧盯着她：“这些日子，只有你进入过书房，被偷的又是有关楼家的卷宗，只有你姓楼？你想做什么？”
“你回来，是不是就是为了报仇？”
一连三问，楼雨茉确实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楼雨茉抓住他的手，艰难开口：“我没有……如果你不信我，便杀了我吧。”
她的双手松开，紧闭着双眼，好似真的在等死。
谢景辰看着她紧闭的眸子，压了压怒火，最终还是将她松开。
终于，楼雨茉得到了自由，她趴在妆奁前，握着脖子，难受而剧烈的咳嗽着：“咳咳……”
谢景辰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我的耐心有限。”
楼雨茉缓缓抬头，含泪泛红的眼眸望着她：“你第一个便怀疑到我头上，为何五年过去了，你依旧还是不信任我？我以为……”
说到此，楼雨茉眼角的泪落下来，一副失落至极的模样：“难道你还要将我流放？”
谢景辰看着她，心底那底气反倒消减了不少。
“如果让我查到是你做的。”
谢景辰咬牙切齿，说到这，却也是顿住了。
楼雨茉缓缓睁开眼：“我问你，楼家的卷宗只丢了书房的还是全部都丢了？”
谢景辰没有回答。
不止如此，还有其他有关恒王，被他压下来的案卷，全都丢了。
楼雨茉却是知晓了答案：“我是去过你的书房，可我整日都不曾出门，北镇抚司我又如何去偷，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不过，我确实从你书房偷了些东西。”
谢景辰冰冷的眼神如冰棱般刺向了她。
楼雨茉缓缓来到床边，将还未还回去的陈情书拿了出来，在谢景辰要杀人的目光中，将陈情书递还给他。
她看着他，眼底有感激：“看到这份陈情书，我才知道，这么多年，我对你一直有误解。”
谢景辰没想到她从书房里拿了这个，心底一时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外面又有人来禀告：“指挥使，有黑衣人潜入书房。”
“追！”
谢景辰又恢复成那不近人情的指挥使，转身离开。
楼雨茉看着他离开，脸色煞白，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去，踉跄一下，跌坐在绣墩上。
方才眼底的感激尽数散去，只剩下一片冰冷。
她利落将眼泪抹去。
方才她离死就差一步之遥，其实将陈情书拿出来，她也是在赌。
幸好她赌赢了。
今夜注定是乱糟糟的，据说那擅闯书房的黑衣人被抓到了，但是那人是死侍，当场便吞毒自杀了。
一夜无眠。
楼雨茉为了避免谢景辰再怀疑到她头上，整日闭门不出，只在后院散散步。
这日，有人暗中给楼雨茉送来一张纸条。
楼雨茉打开，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两行字——
“时机成熟，尽快离开谢府。”
第23章
楼雨茉看过后，便将纸条烧了。
她开始计划离开的时机。
这日，现成的机会就来了。
楼雨茉刚回到偏院，便有一名锦衣卫前来传召：“夫人，大人唤您去水中楼阁。”
水中楼阁曾经是有水的，后来被填了，便知剩下楼阁。
楼雨茉去了，便见到一大堆下人在阁楼下，还有府医，谢景辰负手而立，浑身冷肃。
而林芷清伤心欲绝的抱着满头是血的谢景瑞。
楼雨茉看到满头是血的景瑞，上前着急地查看：“景瑞？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芷清却一把推开她：“你别碰我的景瑞。”
“楼雨茉，你的真面目终于露出来了，你好狠的心，竟然将我的景瑞推下台阶。”
“你自始至终都没忘记过谢子奕的死。”
楼雨茉看到了她眼底的算计，瞬间明白过来眼前是怎样的情景。
林芷清在陷害自己。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能下得去如此狠手，竟连自己的儿子都下得去手。
楼雨茉看向谢景辰，丝毫没有慌张：“不是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在阁楼逛了会便回思淼楼了，并没有见到谢景瑞。”
“而且，我对景瑞视如己出，尽心尽力，你都看在眼里，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谢景辰锐利的目光看向她。
林芷清见两人眉来眼去，怕谢景辰心软，再次哭诉：“这些日子你都是装的，只要你装得好，就如同今日这样，再没人怀疑到你头上，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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