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口，声音清清冷冷：“谢枫野，现在这一切难道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你不想见我，躲着我，我离开了，你干嘛又要追过来呢？”
“让我们就这样天各一方、两不相见，难道不是更好吗？”
天各一方。
两不相见。
谢枫野眉心颤动，他不明白林妤婕怎么能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林妤婕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看起来乖巧懂事、人畜无害，可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破裂的镜子碎片，狠狠刺痛谢枫野，逼他审视自己的内心。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短短的一句提问，却让周遭空气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是。
自从林妤婕离开以后，他就一门心思地想见她，也想问问她，到底为什么不告而别。
可他想问的，真的只是她离开的原因吗？
林妤婕为什么会走，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真正想问的，从来不是这个。
可他说不出口。
他无法承认，自己对亲眼看着长大的妹妹，产生了别样的情感。
这种情感，在长达三年的疏远后，并未缓解，反而如藤蔓疯狂生长，勒得越来越紧。
见他不说话，林妤婕也没继续追问。
反而拿起筷子，将快要冷掉的饭菜，一口一口送进嘴里。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无声地坐着，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眼见着林妤婕的饭都要吃完了，谢枫野才再度开口：“妤婕，你为什么要报西南科大，你原本不是一直想上北航吗？”
第14章
林妤婕没急着回答。
她不慌不忙地吃完饭，又拿出手绢擦了擦嘴角，才重新扬起笑脸。
“为了看看我爸妈学习、生活的地方。”
“只是这样吗？”
谢枫野迫不及待地追问。
林妤婕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看向谢枫野的眼神愈发淡漠。
“不然你希望听到什么回答呢？我还喜欢你？见不得你要和张雅结婚所以躲出来？还是，你以为我只是在试探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
彻底放下谢枫野后，林妤婕想明白了很多。
上辈子孤独终老，并不是她一个人的错。
她并不执拗。
相反，爱恨都浓烈。
如果谢枫野只是一味地疏远和拒绝，她也不会抱有一丝痴念，越陷越深。
挣脱了当局者的身份，她才看清谢枫野当时的反复和犹豫。
一边给她希望，一边让她失望。
如此反复，仿佛每一次，她踮起脚、再伸一伸手，就能够到他，可每一次都是咫尺天涯。6
以至于到了最后，他终身未娶，闭门不见，她也守着回忆孤苦伶仃地过了半生。
谢枫野讨厌她吗？
可她上辈子，训练出意外，再也做不了飞行员以后，是他第一个来到身边，鼓励她、安慰她，不分昼夜地陪着她。
甚至有很多次她都在想，自己是不是等到了，他是不是就要接受自己了？
可他真的喜欢她吗？
他明明亲口答应，等南海飞行任务结束，一定会给她一个明确的交代。
可等他真的回来，她却只等到了他的闭门不见。
这就是他的答复。
此生不复相见。
从回忆中剥离，林妤婕的眼眶已经有些红了。
尽管那些事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可毕竟是亲自体验过的切肤之痛，时至今日，依旧难以忘怀。
像是被她问住，又像是被她眼中的悲伤浸染。
谢枫野嘴唇颤动，许久没说出话。
“妤婕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完，他像是瞬间被抽去浑身力气似的低下头，目光中隐隐流露出一丝绝望。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今天不能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那他可能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妤婕，当我发现，你已经背着我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时，我才知道，我真的……真的不能失去你。”
谢枫野的话就像一记闷锤，狠狠砸在了林妤婕心上。
等了两辈子的答复，期待了两辈子的话。
当它真的从谢枫野嘴里说出来，她却并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欣喜若狂，相反的，她只觉得荒谬。
“不是不能失去你这个妹妹，是不能失去你，妤婕，我知道自己之前做错了，我不该回避，不该疏远你……”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一次，林妤婕是真的没忍住笑了起来。
可她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谢枫野，你千里迢迢地追过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你不觉得可笑吗？”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那张雅呢？张雅算什么？你们已经见过父母，就要结婚了。”
林妤婕止住笑，神色彻底冷了下去。
第15章
谢枫野眼中的慌乱显而易见。
他抓住林妤婕的手，声音里多了一丝乞求。
“妤婕，我可以解释，我和张雅……”
林妤婕挣脱了他的手。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第一次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不重要了，谢枫野，无论和张雅究竟是什么关系都不重要了，我不再喜欢你，放弃你，是我的事，与你和张雅，或是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半点关系。”
“谢枫野，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
撂下这句话，她转身便要走。
“那你的病呢？你的皮肤饥渴症要怎么办？”
话音未落。
“哐啷”一声。
不知是谁的饭盆砸在了地上，紧接着，林妤婕就看到一个仓皇的背影，逃也似的跑出了食堂。
空荡荡的食堂里回荡着谢枫野刚才的话，和饭盆落地的响声。
林妤婕收回视线，声音平静：“你但凡对我多关心一点，就该知道，我的皮肤饥渴症已经好了。”
说完，她再也没停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明天就会开始军训，之后就是四年的封闭学习。
今天，就当作最后一面吧。
尽管，并不愉快。
……
第二天，五点。
林妤婕早早起床，洗漱干净，穿戴整齐。
硬是将一身军训服，穿出了军装的味道。
毕竟是正式开始新生活的第一天，她希望自己能有一个良好的精神面貌。
她拿着小马扎，最先到达指定地点，安静坐在男生宿舍门口，等大家集合一起进行早训。
因着长相扎眼，军训教官和老师还没来，便总有男同学想要上前搭讪。
“同学你好，请问你是哪个系的，叫什么名字？方便认识一下吗？”
林妤婕微笑回应：“我是物理系的……”
“物理系？”
林妤婕话还没说完，对面的男同学就脸色一变，紧接着看向她的目光就多了探究，甚至还有一丝嫌弃。
“物理系就一个女生吧？你就是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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