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铮向着纪芜的脸上看去,发现床上的人俏脸通红,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发现不过这会儿功夫,竟然烧得厉害。
“来人!”
他立刻将那双藕白的手臂塞回毯子里,冲着外面吩咐道。
待护卫进到屋中,不等他们行礼,便再度开口,“将郾城内最好的大夫找来!”
*
等纪芜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但这种感觉,却不像是做得狠了才有的疲惫,更像是……生病了。
正想着,屋门“吱呀”一声打开,她转头看去,见谢铮从门外进来。
似乎立刻就察觉到她的目光,那双好看的凤眸看了过来。
有那么一瞬间,纪芜似乎从中看到了……高兴?
她都生病了,侯爷竟然很高兴吗?
谢铮本以为她要等到傍晚才醒,没想到会提前醒来。
看样子,城主府的大夫的确有些本事。
昨夜,谢铮派了护卫去请城中最好的大夫,然而大夫来过之后,却对纪芜的情况束手无策。
她的确是起了高热,看着像是惊吓所致。
可大夫按照惊吓过度的法子来治,却反而更加严重。
他被谢铮身上的冷厉吓个半死,险些以为要死在这里。
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大夫哆哆嗦嗦地回禀,说是城主府里的才是最好的。
于是,谢铮亲自走了一趟,请来了城主府的大夫,否则,还不知道她的病情会发展成什么样,恐怕现在都不能醒来。
关于昨天夜里发生的事,纪芜丝毫不知。见侯爷走过来,哑着嗓子出声,“侯爷,白日斋……”
“先养病,之后再说。”清冷的声音低低响起。
谢铮坐在床边,瞧着小庶女那张苍白的脸,不由得想到大夫的叮嘱。
【虽然夫人的身体底子不错,但今日之事,乃心魇所致,万不可再受到刺激,否则心神大损,就会伤及寿元。】
“昨晚的事……”他放轻声音,本想说些什么。
却听到纪芜沙哑的声音传来,“侯爷放心,我皮糙肉厚,没什么的,就算今日去白日斋也……”
“不必!”
话还未曾说完,就被重重打断。
纪芜小心翼翼地看向谢铮,不知道他为什么又不高兴了。
想了想,她悄悄往床里挪动几分,然后就看到,侯爷的脸好像更黑了。
“侯……官人,我……我觉得自己好像又困了,想再睡会。”
实在弄不清侯爷是怎么回事,为了避免惹他更不高兴,纪芜打了个哈欠,想要转身装睡。
才翻了一半,忽然身体被人按住,顿时一僵。
谢铮瞧着在自己手下僵住了的小庶女,脸上露出几分无奈。
他难道是什么活阎王不成?竟把她吓成这样?
本来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现在更没法看……算了,他不跟胆子小的病人一般见识。
“吃了东西再睡。”一边说着,他手上的动作轻了几分。
将纪芜翻过来以后,谢铮一把将她从床上捞起抱在怀中,轻放在窗边的软榻上。
随后冲外吩咐一声。
很快,有护卫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物进来,摆在了软榻旁的小几上。
闻到食物的香气,纪芜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看向谢铮,手里立时被塞了个勺子。
“吃吧,吃饱了喝药,然后再睡。”
谢铮说完,坐在了软榻的另一边,见纪芜香甜地吃了起来,随意向后一靠,看着她吃东西。
被他这样盯着,她哪里还吃得下去?动作渐渐慢下来。
“好好吃你的,”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谢铮移开目光。
看似是瞧向窗外景致,实则眼角余光依旧落在纪芜身上。
此时的他,内心诸多思量。
昨夜,城主府的大夫为纪芜看诊之后,曾目光奇怪地盯着谢铮看了好一会。
甚至在他还不曾开口之时,就主动请求想要为他诊脉。
这大夫绝不知晓谢铮的真实身份。
然而通过诊脉,不仅瞧出他身上仍有旧伤,更是发现他的脉象之中,有着隐藏的异常……
第66章天上是不是掉馅饼了?
关于脉象中有异常的事,谢铮并未告诉纪芜。
看着她吃过午饭,又盯着她喝了药,便将她送回到床上,让她好好休息。
屋子里安静下来。
纪芜躺在床上,鼻尖能够嗅到淡淡的松柏香气,那是侯爷身上的味道。
她其实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又生病。
虽然白日里也曾受过惊吓,晚上更是接二连三,但她这人有个长处,那便是能够自我排解。
所以,无论是白日里瞧见那大汉被割了舌头,还是晚上遭遇刺杀,又被侯爷怀疑掐了脖子,甚至看到刺客受刑,带给她的都只是短暂惊吓。
况且在她睡前,曾有过一次极致的欢愉,她其实是在餍足与困倦中睡去的。
却没想到,在她睡着后不久,就又梦到了幼年之事。
想着,纪芜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昨晚的事情,也有她的责任在其中,是她太过得意忘形了。
看来是她离开京都以后,日子过得实在逍遥,起码比起在京都时,要自由快活得多。
而且侯爷在她面前,也不总是冷脸,许多时候,她都能在他脸上看到愉悦。
所以……就失了一些谨慎。
若昨晚是在京都,就算发现箭头有问题,她也绝不会轻易说出来。
起码,会在心里面绕上几绕,将所有的情况三思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说。
毕竟以她的身份地位,能够说出箭头的来历,还知晓石金之事,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再加上郾城的事情牵扯到皇室,以侯爷在朝中的地位,那些皇子们定然都想要拉拢他,只怕平时没少使劲。
侯爷因此会怀疑她,也在情理之中。
思及此,纪芜再次叹气。
“纪二娘啊纪二娘,你为了以后的自由,还真是不遗余力,侯爷他差点掐死你,你还要给他找个理由,好过了自己心里的关。”
她小声嘀咕着,自嘲地笑了一声。
不这样做,她又能怎么办呢?
记恨侯爷、处处跟他作对,将他彻底惹恼……
这样做,只会让她自己处于更加不利的地位,若真是被送回了伯府,那才是回到了不可逃脱的地狱。
纪芜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她只是永安伯府里一个贱妾生的庶女,纵使这平平无奇的身份,可以跟白日斋做生意——
可她若想要离开京都,没有户籍,没有凭证,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无论侯爷对她做了什么,她都必须忍耐,尽快将这一切从脑海中抹除。
然后重新振作起来,继续去讨好他,争取早日怀上孩子。
既是为了自由,也是为了对她有救命之恩,又唯一对她百般好的嫡姐。
药效渐起,纪芜打了个哈欠,再次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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