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宅子里,院外站着几个下人。
寝室内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地上摔着茶盏碎片,床榻上干瘦苍白的男人瘫软着下身,神色狰狞,双眼血红瞪着前面的妻子,急促喘气张大的嘴里,只能发出呃呃啊啊的声响。
捂着额头的戚婉君拿下手,见到掌心一抹红,眼神阴鸷,嘴角轻蔑勾起。
“楚江青,你现在就是个无父无母,无权无势的哑巴废物,你那些爱得死去活来的小妾死的死跑的跑,除了我还来看你一眼,没人记得你是谁了,怎么还这么大脾气呢。”
“呃!呃啊呜!”
楚江青目眦欲裂,拼命拖着无力的双脚蠕动,大力捶床。
那晚,戚袅袅割了他的舌头,废了他双脚,嘴角含笑对他说,这一切都是她四姐和嫡母的计中计,为的就是报复他楚家苛待戚家女儿。
开头他是不信的,若他废了,那妻子没有儿子傍身,守寡何其艰难,但前些日一个小妾浑身血冲入他房间,临死前说出他的父母不是急病而亡,而是戚婉君暗中下毒之事,他才知道枕边妻子是个恶魔。
戚婉君掏出帕子擦掉额头的血迹,优雅坐下倒了杯茶。
“楚江青,我戚婉君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轻信了你的甜言蜜语,我也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不过,戚袅袅帮了我一把,把你给废了,楚江青,你已经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呃呃!” 楚江青眼里泛起惊恐,张大嘴呃呃叫唤。
“不过,我可以留你一命,往后好吃好喝养着你,但你必须做一件事。”
“呃呃!”
戚婉君满意微笑,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纸笔,放到床边。
“我要你写一份证书,用你亡父亡母的名义起誓,说你那晚已经tຊ破了戚袅袅的清白之身,证明她只是个肮脏的残花败柳。”
楚江青此刻只想活命,又能报戚袅袅废他之仇,自然忙不迭点头应下。
片刻,戚婉君拿着纸张走出房门,递给一旁的刘妈妈。
“找几个街头说书的,务必把事情传扬开去。”
刘妈妈神色踌躇,语气惊慌,“…夫人,这,这样一来,不光您和楚家声名全毁,戚家也会跟着完的啊…”
“呵!”
戚婉君冷笑一声,“他们为了护住那个小贱人,视我为毒蛇猛兽一般将我丢在这里不闻不问,何曾管过我的死活?他们不义在先,就别怪我不仁!”
“夫人!可您母亲还是疼您的啊,再说您的两个亲闺女呢,她们还小,以后可怎么办啊…”
“管不了那么多!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小贱人嫁入高门,我不光要她死,还要在她死后,跟屋里那个废物埋在一起,永世都背负着污名!哈哈!”
刘妈妈看着已经疯魔一般的主子,心中惊骇之余还有心疼,垂眼看着手中的纸张,眸里闪过一丝决然。
*
英王府
清风快步走进主屋,冲书桌后的霍殷拱手行礼。
“何事。”
“王爷,泰王那边有动作了。”
霍殷抬头,眸色晦暗。
“传话给萧齐和高禄,皇宫护卫加派人手,御前近身服侍的宫人严加筛选,还有,让樊嬷嬷进宫给太妃娘娘和皇后娘娘说一声。”
“是,王爷,暗卫回禀了两件事,有关戚七姑娘的。”
“…何事?”
清风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呈上。
“这是南街宅子楚家一个婆子要送到戚家的,因为鬼祟惊慌被暗卫拦截,此刻人被扣下,听候王爷发落。”
霍殷看着信上的字体,脸蓦然沉了下来,随后扔进一旁的香炉,黑眸映着冰冷的火光。
“今夜派一队士兵把楚家有关之人全送返原籍,撤去楚江青官名,无召不得进京。”
“是,第二件事是容二姑娘明日于广清台设诗会,受邀之人不多,戚七姑娘也在其中。”
“…本王会处理此事,出去吧。”
“是。”
霍殷视线重新回到手中的书本,只是聚焦有点放空,许久没翻页。
她会怎么做…
…
玲珑阁
床上,戚袅袅完成一套高难度倒立瑜伽,平躺下来长舒了口气。
宛兰早已见怪不怪,坐在床边缝帕子,边担忧念叨。
“姑娘可想好明日要如何应付了?按我说姑娘就不应该去,那容二姑娘是什么人,皇后的亲妹妹,随时能进皇宫的贵女,多少人巴结奉承,五姑娘也算诗才出众的了,都被她们给联合起来欺负了,何况姑娘你才识字多久,怎么斗得过她们?”
一旁玩九节环的春芽却信心满满说道:“宛妈妈,话可不能这样说,咱们姑娘比五姑娘聪明呀,肯定能作出绝佳的诗句镇住她们的!”
戚袅袅伸展双手放松身体,嘴角微扬。
“我没兴趣当什么才女,只不过我既然选定了英王,就料定容霜会来找麻烦,说真的,我倒没想与她交恶,毕竟日后她有可能是我的主母,闹狠了往后日子怎么舒心。”
两人一愣,春芽张大嘴惊诧不已。
“什么主母啊,姑娘意思是,您要做英王的妾?”
宛兰也讶异看着一脸平静的姑娘。
“…虽然咱们戚家确实难以匹配英王的尊贵身份,可,可英王尚未成婚呀,听说英王府除了洒扫婆子和嬷嬷,连个年轻的侍女都没有,所以我想着…”
戚袅袅坐起身,轻笑说道:“所以我爹和哥哥,还有你们和家里下人,包括外头的人,都以为我理所应当是冲着英王妃的位置去的,对吗?”
春芽愣愣点头,“虽然有点大胃口,可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吗?英王可是从来不近女色的,唯独只对姑娘你有意呀。”
“呵,你们小看了皇权规矩,也小看了容家,英王严谨守礼是出了名的,上头又有出身名门的莲太妃压着,他对我有意不假,但关乎身份礼法,他不会,也不能娶个出身低微的正妃。”
“…所以姑娘您打从开始,就只是想进英王府做个妾吗?”
戚袅袅从容自若耸耸肩,“反正他以后也会有三妻四妾,做妾做妻有什么区别,正妻是好听些,可多累啊,上要顺着公婆丈夫姑子小叔,下要管理妾侍庶子女,还要张罗一大家子家务,不能推卸责任,不能抱怨嫉妒,天天端着正妻架子受罪,憋都憋死了,何苦来哉?”
宛兰踌躇许久才开口,“可是姑娘,你是庶出,应该懂得身为庶出的苦楚,怎么忍心让你以后的孩子也吃这样的苦头?”
“这么长远的事想他干嘛,他们要是有才能,日后自然有一番作为,若是没有,英王庶出子女的身份也饿不死他们,浑浑噩噩做一个富贵闲人过一辈子,何尝不是一种安逸的逍遥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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