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她目前脑子空白，没有多余的思维去反问陆西时为什么会提出这么荒唐的提议来。
两人坐在公园的木质铁艺长椅，天气好，像他们一样坐着聊天的人有很多。
但是氛围像他们这样奇怪的，没几个。
有很轻的风卷起落叶，薄脆的枯叶拖曳在柏油路发出沙tຊ沙声响。
南初提气：“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陆西时整个人松懒地往后靠，非常放松的姿态，阳光微暖，在他冷白的肤色投下一层暖色：“我说的，你考虑一下。”
南初：“不是我妄自菲薄，只是，跟我结婚，你好像比较吃亏。”
陆西时：“吃不吃亏我说了算。”
他微微眯起眼，许是被阳光直射，像是睁不开，南初却在眼尾看到意味不明的笑意。
陆西时：“一段稳定的婚姻关系，对一个企业成长的影响力，是正面且良好的。目前陆氏旗下几家公司因为这次桃色事件，被几家投行从坚定选择到持续观望，我们这个时候结婚，可以扭转这样的局面，从利益角度来说，我赚到了。”
南初微微惊讶于能从陆西时口中听到这些话。
南初：“用自己来做赌注，你不觉得牺牲太大？”
说到这个，陆西时反而笑了，笑的有些没心肺：“这句话是我问你才对。”
南初：“？”
陆西时：“在我叫你出来之前，你怎么打算的？沈家的二夫人找你，是为了谈心拉家常？”
南初脸色微白：“我没有接受那笔钱。”
陆西时：“我相信你。”
她看他。
陆西时：“但是网友想要看的不是这样的戏码，所以他们不会相信，他们相信自己想要看到的八百集狗血家庭伦理剧情。”
南初：“......”
有几个调皮的小朋友踢着皮球过来，那球滚到陆西时脚边，他弯腰，将球捡起，然后将球朝那几个小朋友离的更远的地方抛过去。
气的几个小男孩气呼呼的掐腰跺脚，又不得不跑着过去捡球。
南初觉得这个人恶劣极了！
“现在这个社会，主导舆论风向的是媒体。媒体需要什么？流量，所以他们会为了迎合网友的口味，不断制造与事实相悖的假象，不是你去解释、证明，就能力挽狂澜。”
他的目光放空，放远，看到那群小朋友捡到球之后冲他做鬼脸时，顽劣低笑两声。
“就像刚才那只球，我明明可以顺手还给他们，但是我没有，我扔到了更远的地方。这个社会有很多种人，你不能单纯的只从表面去区分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南初：“那些小朋友，一开始应该也没当你是好人。”
陆西时勾唇：“那你呢？她找你随便聊两句，你就想一个人挡下所有舆论。你有没有想过，一个真的关心你的人，不可能让你去做伤害自己的事。”
南初质疑：“你怎么知道芬姨说了什么？”
陆西时吊儿郎当：“猜的。”
南初：“......”
南初不是烂好人。
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于芬姨来说，大概率只是一枚可用可弃的棋子。
她之所以会答应，不过是想将最后的那点情分还完。
“再者。”陆西时偏头看她，眼底痞意渐散：“你想过没有，一旦你出面拦下这件事，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你。还是你觉得，到那个时候，她会站出来帮你？”
南初没指望。
“刨除外人，拿你自己来说。如果我们结婚，那么在婚姻存续期内，我们所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夫妻共同财产。简单来说，你拥有这段时间我赚得的一半财产，这笔钱，是法律规定的你的合法所得，有了这笔钱，南清接下来的治疗你可以完全不用担心，方姨也不会因为钱而省吃俭用。”
他说完，顿了顿。
黑色的毛呢外套不知何时被他脱下随意搁在膝盖，他的手肘就压在外套上，半侧过身，一双狭长的冷眸清泠泠，却格外滚烫。
在无人察觉的地方，是他一点点攥紧的掌心。
“这件事情不能再继续发酵，所以你只有一天的考虑时间。一天之后，我在你楼下等你。”
他在逼她。
他知道自己把握不大，更没底气。
如果给她太充裕的时间，等她自己将每件事的逻辑都理顺，那么他就输了。
或许是想让氛围轻松一点，陆西时故意：“放心，没让你动感情。婚后我们还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这件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南初都是赚得那个。
公布她和陆西时的婚讯，贴出两家曾经是世交的关系，那么她跟陆西时一起出现在酒店，以及身为兄长兼一起长大的哥哥的陆子愈偶尔‘顺便’接她下班，便也能解释的通。
这样，她的工作不但可以不受任何影响，并且还有可能因为陆家的光环在各方面打开人脉，有助于她之后的升职加薪。
包括那笔对她来说最紧急的康复费用，也可以在这段关系公布之后得以解决。
陆西时说的对，那是她在法律规定之下的合法所得，所以她可以拿的心安理得。
但。
纵然这样。
南初还是没办法
南初提气：“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陆西时背脊微僵。
“......不再考虑了？”
“你也早点回吧。”
下午两三点的时间，太阳热烈的势头渐微。
公园里散步的人群也开始减少，还有那些玩闹的孩童，他们的嬉闹声，慢慢的，也消失在风声里。
南初紧了紧外套，往公园的出口走。
她没再回头看。
手机里，是南清刚刚拿着方姨的手机发过来的一条微信语音：
“姐、姐姐，吃饭！”
南清薄唇勾了勾，也揿下‘按住说话’：“知道啦，已经在路上了！”
原本略显沉重的步伐，似乎因为这短暂的只有五秒钟的语音，而变得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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