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前,冷风吹动着两人的衣摆。
邵太傅覆于腹前的手一颤,深深看了岑稚良久,确定她并非一时置气才沉重点点头:“好。”
夜,来的悄无声息。
邵太傅却坐于厅中,看着醉意归来的喻谨生,拳握的更紧了。
深吸一口气,他硬邦邦的开口:“南方沿海一带突发洪涝,皇上命你去整顿。”
邵太傅手边放着一道圣旨,明晃晃的刺眼。
喻谨生冷冷扫了一眼那抹明黄:“这并非我该管的事。”
邵太傅倏然起身:“皇上圣旨已下,岂是你能违逆的?!你即刻动身,莫要耽误。”
说罢,唤来小厮将收拾好的包袱递了过来。
见状,喻谨生眉头一皱,一脸不满的看着急不可耐想要让他走的邵太傅。
因为一道圣旨他不得不娶岑稚,现在又来一道圣旨,他又要去管不该管的事。
更何况南下治水最少要花两月时间,他若这般离开,以岑稚冲动的性子还不知会闹出什么。
想到岑稚,喻谨生突然转身,欲去往她的院子。
“站住!”邵太傅立刻呵斥住他,“已是戌时,城门只开一刻,你若再不走便是抗旨不尊,你是要让邵家为你陪葬么?!”
喻谨生紧握双拳,泄愤般砸在身边的门上。
他吩咐一旁的小厮:“在我回来前,看好少夫人,让她……命人七天一书信告知我她的近况。”
“是。”
在邵太傅的催促下,喻谨生上了马车。
一路前行出了城东口,他却下意识频频掀帘回看城门上的“京城”二字。
直到只能看见城门上的点点灯火,喻谨生才放下帘子,心中已决定要将此次南下的时间尽力缩短。
喻谨生告诉自己,他不是为了岑稚,而是怕她连累太傅府罢了……
而此时的城门上。
岑稚站在那儿目送着喻谨生的马车渐渐远离,握着剑的手一点点收紧。
阿循,此去经年,不是生离,便是死别……
脚步声从一旁响起,岑稚收回视线看向来人。
邵太傅望着喻谨生离去的地方,悠悠叹了口气:“你既放不下,又何必……”
岑稚摇了摇头:“不舍的事有太多,放不下却不能强求,他也是。”
邵太傅再说不出什么。
而岑稚则是转身面向他,双膝跪地,磕了个头:“太傅保重!”
邵太傅将她扶起,想说“愿她得胜归来”,可不知为何,那话像被卡住一般,如何都出不了口。
最终,他只能看着岑稚上了马,背着日出的晨曦消失在街角。
行至将军府,岑稚下马将自己写的信从门缝塞了进去。
她站在马下,含泪看着府门上程家用一代代人命换来的“精忠报国”四字。
直到先锋出言提醒,岑稚才收回视线,翻身上马奔赴城门口。
此时在城外等候的三军见她来了,立刻昂首挺胸。
岑稚抬起头,望着高大的城门,突然想起儿时自己曾对喻谨生说“等我做了女将军,你就用花轿来接我吧”。
她眨了眨眼,将眼泪逼回。
自己如今真的做了女将军,但喻谨生却永远不会用花轿来接她。
况且,这一去,有没有命归来,还未可知!
岑稚闭上眼,再睁开眼,只剩气势逼人的战意:“启程!”
戎装向北,秋风吹起岑稚白色的战袍,她再也没有回过头。
岑稚带领二十万大军,抵达白鹭关时,却还是迟了半步……
白鹭关城门大开,不见半分人声,只有满地尸山血海,俨然已是一座死城。
程毅将军还会活着吗?
先锋担忧的看着左前方的岑稚,却见她死死攥紧了手中缰绳,眼睛通红,却什么都没有说。
片刻后,岑稚调转马头,向身后将士大喊:“我们身后是李朝的江山社稷黎明百姓。将士护家国,这一战,我们不能退,只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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