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婚礼没了反对声,照常顺利地进行着。
萧景深刚弯下了腰,与秦梦月对拜。
却突然定住。
随后直起腰,指着身边给我送饭的侍卫说。
「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你去把虞念带来。」
「对了,让她先去洗漱一下再来。」
哦?是不是怕我在地牢里又脏又臭,恶心到在场的人。
可是,萧景深。
我已经死了。
再也来不了了。
他似乎没想到萧景深会突然想起我来。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
毕竟,我并不想见证他与别人成亲。
侍卫犹豫片刻,应下后,面露不忍。
我飘在半空,观在场的人脸色各异,十分精彩。
他的部下多是偷着笑,瞧着戏,一个个等我过来闹,再准备帮我一把。
只有秦梦月垂在身侧的手,丹寇都快掐进了肉里。
我想她该恨毒了我。
「景深,别等了吧。」
「如今大家都在等着我们礼成呢。」
秦梦月声音不大,软软糯糯的,却清晰地落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可是萧景深却眉头一皱。
意外地没有听从秦梦月。
他的手攥成拳,目光沉沉地望着门外。
似乎是在等待着谁。
你在等我吗?
萧景深。
可是我早就告诉你了。
我会死的。
如今我真的死了。
你却开始等我了。
07
回忆走马灯般轮转。
我的耳边突然响起年少时萧景深的一句誓言。
尽管他对我发过许多誓言都已经落了空。
但是这个他还应该还未忘记。
「阿念。」
「在我成亲时,你一定要来见证我的幸福。」
「没有你,我不会幸福的。」
我生气地别过脸。
「好啊,原来我不是你的新娘。」
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力道很大,脸登时肿得很高。
我心疼地握住他的手,轻叹。
「我开个玩笑,干吗当真,很疼吧。」
「我萧景深往后若是负了阿念,就叫我不得好死,死后不能超生。」
「陷入阿鼻地狱,永生永世折磨。」
大约他那时候真的爱我。
否则,也不会说出这样恶毒的誓言。
可是誓言犹在耳,故人心已变。
等了许久,萧景深有些坐立难安,他的脸色越来越沉。
抬脚就要走。
却被秦梦月拉住。
「景深,这是我们的大婚之日,你要去哪?」
我抱着双臂,在看好戏。
萧景深,难道你要为了我。
丢下与你拜堂成亲的白月光。
看来,你也许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爱她。
他还想说什么。
送饭的侍卫跌跌撞撞地从外头跑了进来。
一个不稳,跪在了地上。
他的头重重地磕在了石板地砖上。
「报告将军,虞念姑娘她……」
侍卫许是被我的尸体吓坏了,身子抖得像秋天树上的残叶。
「她怎么了?」
萧景深蓦然甩开了秦梦月的手,声音森冷。
「她死了……」
「死在了您拜堂的吉时。」
四周一片寂静。
静得可怕。
萧景深愣住了,但只消片刻。
他就嗤笑。
「堂堂医圣嫡传弟子,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吸引我的注意不觉得很可笑么?」
我虽然是医圣的嫡传弟子。
可是萧景深,你是不是忘了。
医者不自医。
更何况,那次皇上疑心你的身世,赐了一杯毒酒。
我暗中更换,替你喝下了那杯酒。
整整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一直在鬼门关徘徊。
你也曾经衣不解带地照顾我。
抱着我昏迷着的身体,眼泪打湿了我的肩膀。
「阿念,你真傻。」
「阿念,一个人走你肯定很寂寞。」
「若是你撒手人寰,我也绝不独活。」
那时我欣喜地庆幸我没有所爱非人。
后来,我醒了,但毒却未彻底根除。
那时你战事吃紧,眼下乌青得越来越厉害,在我的营帐和战场往来奔波。
我为免你担忧,只好谎称自己痊愈。
所以,我前几天央求侍卫让你给我找个大夫。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为了博得你的注意?
你应当知道我的脾性,从不屑于此。
除非你从未了解过我。
他冷哼一声,眼神漠然,似乎已经对我耗尽了耐心。
「她不愿过来就让她继续待着吧。」
侍卫匍匐在地上,抬头望着萧景深,眼底不忍。
嗫嚅着嘴唇,还想开口。
新娘却施施然发了话。
「景深,是不是姐姐讨厌我,所以才以死相逼。」
「如果你后悔娶我,那我今日退出,成全你们。」
声音哽咽,如泣如诉。
真是温柔大度,大家闺秀风范。
要不是我见过她的真面目,我就信了。
那时我思念他过甚,央求侍卫告诉萧景深一声。
侍卫动容,答应帮我传话,门口却传来了脚步声。
我以为是萧景深来了。
映入眼帘的却是她。
她捏着手绢,捂住口鼻,罥烟眉轻蹙。
「姐姐,你怎么沦落至此了啊。」
「你,你醒了?」
我当时庆幸的居然是,我再也不用给她剜心头血了。
虽不致死,我却每次都疼到牙尖打战。
「是呀,姐姐,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我一直没病。」
「每次,你的心头血都被妹妹我倒掉了,我喝的都是糖水。」
「血那种东西,不干净,我怎么会喝?」
我突然醒悟,「跛足道人是你找来的?」
她点了点头,眼神不屑。
「妹妹,你以为只有你才是手握剧本的穿书人?」
「我也是啊,为他而来。」
「你以为抢了我拯救他的剧情就可以成为他心头的白月光吗?」
「呵呵,那你就大错特错。他长久以来所梦之人都是我,我有泪痣,而你没有。」
我苦笑,萧景深从未同我说起过什么梦境。
或许,他爱的只是皮囊。
我为萧景深所付出的一切。
为他鞍前马后,披荆斩棘。
在他眼里,也抵不过她眼角的一颗泪痣。
「梦境虚拟,怎可当真?」
她露出一抹惋惜的笑,眼底颇有些怜悯。
「姐姐,你还是不了解男人。」
「男人毕生追求的就是可望而不可即。」
「譬如镜中花,水中月。」
「我于他而言就是天上的月亮,是他无论如何要得到的存在。」
我目光冷漠地看着萧景深。
他听闻秦梦月的话后果然立刻拥她入怀,声音紧张。
「你胡说什么,梦月。」
「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人。」
随后他目光嫌恶,看向侍卫冷哼。
「亏我还念在往日的情分见她一面。」
「若她想用这种办法逼我放弃梦月。」
「那你告诉她,我娶定她了。」
呵呵,萧景深。
对我而言,若非是你与他有九分相似。
我不会在你身上浪费多一秒时间。
如今,你和谁成婚,我都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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