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原本挂着和摆着的两人合照,玄关她平时会挂着的钥匙包,还有她的画,她吃饭时喜欢坐的软布凳子,还有沙发上她喜欢躺靠的枕头。
纪琛看了一圈后收回视线。
不动神色地问:“白瑞芝怎么突然出去住。”
贺母愣了一下,随后和颜悦色道:“耍小性子罢了。”
说着,似乎不想让纪琛看出她的刻薄:“等你空了去哄哄她,自然就回来了。”
纪琛心思放在别处:“我上去换件衣服。”
他前脚上楼,后脚王稳就跟上去。
二楼的书房,纪琛坐在椅子上,望着那套他辗转得手,特地买给她的项链。
现在又原封不动地返还回来。
“怎么回事?”
王稳吱吱唔唔:“沈小姐说……让你把项链送给你喜欢的人。”
纪琛皱眉:“幼稚。”
王稳欲言又止,他总觉得这次白瑞芝说话怪怪的,不太像闹小脾气。
她以往离家出走,纪琛一个电话就能哄回来,而这次带了礼物,又让身边的特助过去,却没把人带回来。
纪琛:“她现在住哪?”
王稳:“郎溪的一个小公寓。”
纪琛眉头压的更低,以往她出去,最多开两晚五星级酒店。
这次居然连房都租好了?
这么多年,他几乎习惯不在白瑞芝身上费什么心思。除了工作繁忙外,白瑞芝一直很乖顺,即使偶尔闹脾气,也好哄。
“手机拿给我?”
王稳把手机递过来,纪琛拨过去电话。
电话里是忙音,关机状态。
他盯着手机愣了片刻,于是重新拨过去,依旧是关机。
王稳小心:“可能换手机号了?”
纪琛想要重新再打电话,却不知道打什么,打开微信准备拨过去。
发现白瑞芝把他删了。
纪琛脸黑了:“把孟叔叫过来。”
孟管家见王稳来找他,大约猜到是什么事情。
上楼前与贺母对了个眼色,两人心中算计成一片。
到了书房,纪琛还在找白瑞芝的联系方式,转了一圈,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白瑞芝的朋友,不知道白瑞芝会去哪里,不知道沈父的联系方式,除了那个永远只会主动打过来的手机号和微信,他不知道白瑞芝的一切。
管家立在一旁,“少爷。”
纪琛还在摆弄手机,低声问:“白瑞芝搬去哪里了?”
管家早已经和贺母对好口供,那套说辞也是滴水不漏。
“郎溪附近。”
纪琛心里大概有了了解:“她新的手机号是多少?”
管家眼中有片刻迷茫,随即道:“我马上去查。”
纪琛点点头,随后让他出去。
他只身一人在书房坐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什么不适。
想起刚才电话里的关机,纪琛眯了眯眼,盯着手机一言不发。
八年,只要纪琛从外面回来,白瑞芝都是形影不离的粘着他。
他认认真真地想了片刻,心里无比确定,此时此刻,他想见到她
纪琛向来是行动派,当他确定自己现在想要见到白瑞芝,便从沙发上起身。
离开书房前,他的视线突然落在那一大片白墙上,发现书房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有人动过我书房?”
负责清洁的阿姨被找来,喏喏道:“是……沈小姐动过,她那天突然进来,待一会儿,拿走了不少东西。”
纪琛:“什么东西?”
阿姨想了想:“好像是画。”
这时,纪琛也终于想起来,他书房里,白瑞芝给他画的那些画全都不见了。
他盯着空荡荡的墙壁,心里陡然生出一股烦躁。
跟在他身后的王稳,内心一直惴惴不安,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或许白瑞芝在他老板心里,并不是那么可有可无。
第4章
回到小公寓,打开门后,白瑞芝踢掉高跟鞋,先在沙发上瘫了了一会儿。
跟贺家人接触之后,白瑞芝心情并不是很高兴,虽然在心底不停地告诉自己要看开些,只要自己下定决心离开就够了,其余就让时间去证明。
静下来后,心里不难过是假的,她脑子里还在回荡王稳刚才说的话。
——回去我会告诉老板,提高你零花钱额度。
白瑞芝先是嗤笑了一声,随后又丧着脸,埋进靠枕里。
过了一会儿,传来轻声的呜咽,到底是从什么开始的,她对纪琛的喜欢卑微到这种地步。
每一个人都可以嘲笑。
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如果被喜欢的人没有回应,在别人眼里,先动心的那个人,就变成了可以奚落的对象。
谁先喜欢,谁就是要不断承受负面情绪的人。
或许又因为纪琛很完美,最后错的那个人自然就变成白瑞芝了。以至于后来,不论她做什么,在那些人眼里都变成有预谋,有心计。
她从贺家搬出来,自己开始独立,然而在那些人的眼里,她的这些“花招”不过是为逼婚,或者是想要提高零花钱的额度。
她蹭着抱枕,哽咽,小声说给自己听:“白瑞芝,你一定要撑住。”
“不许回头。”
虽然心情不好,倒也没自暴自弃,躺了一会儿便起来给自己弄点吃的。
手机震动两声,见于哓哓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你猜刚才谁给我打电话了?”
白瑞芝回了个字:“谁?”
于哓哓回复了一个【奸笑】“你们家的大内总管!”
孟忠?他不前几天刚被骂走吗?
“来找我?”
“当然。”
“找我什么事儿?”
于哓哓没回答:“你都不知道那管家跟我打电话时候有多客气,毕恭毕敬的。”
“今天都改口叫我于小姐,还让我把你电话告诉他。”
白瑞芝手中一顿,拨弄着碗里的泡面:“你说了?”
于哓哓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姐们是那种人嘛?”
白瑞芝松了口气:“算你够义气!”
“不过我还真告诉了他一个号码?”
“什么电话?”
“精神病院号码,我让他带整个贺家人都去看看脑子。”
“哈哈哈哈!差点把那老头给气晕了!”
白瑞芝笑出声,语气轻快道:“他们贺家人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甚至认为地球就是围着他们贺家转的。”
于哓哓那边停顿了两秒,悠悠问:“别现在说的好听,要是纪琛亲自来找你呢?”
白瑞芝叹了口气:“他不会。”
说着,又想起从前。
白瑞芝哀声道:“住在一起八年,我从来没离开过他,他更是没有主动找过我。”
于哓哓那头倒吸了一口气:“你这倒贴程度,都能破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白瑞芝:“我也觉得自己挺厉害,对一块冷冰冰的石头爱了八年。”
于哓哓宽慰她:“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白瑞芝:“……我又没出家。”
“放心,等他回来我会把事情说清楚。”
于哓哓听不下她语气这么低落,在那头怂恿道:“既然你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不如咱们玩点刺激的……”
“什么刺激的?”
“红公馆这里搞了个成人夜场,特刺激。”
成人夜场实际就是夜店,也就于哓哓没见过几回世面,每次都贼兮兮地叫成成人夜场。
白瑞芝毫不客气拆穿她:“得了吧,就你那家教严得……你哥还允许你半夜不回家看成人夜场?”
于哓哓是典型那种花花肠子多,但一向有贼心没贼胆的。
不然这么多年,她也不会连去个夜场都会叫白瑞芝一起。
“你呀,就是太压抑了,出来放松一下嘛。”
白瑞芝懒得揭穿她,“你自己想去就去,干什么非带上我。”
最后,于哓哓祭出杀手锏:“你知道这次夜场有个主题展嘛?”
“什么主题展?”
于哓哓小声:“人体彩绘。”
“据说是古希腊神话主题的哦!”
说到古希腊神话,很多人都会跟唯美清纯联想在一起。其实大多数的古希腊神话充斥着血腥和暴力,以及乱伦关系。
对于她们学美术的来说,没有什么比希腊神话人体彩绘更具有神秘艺术感了。
“去不去?”
白瑞芝犹豫了两秒:“去。”
——
红公馆离白瑞芝住的地方比较远,于哓哓开车过来接她时,已经十点多。
上车时,于哓哓瞥了她一眼。
白瑞芝穿着一件黑色的丝绸衬衫,触感细腻,上身性感又妩媚。
外面一件黑色的牛仔外塔,被她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瞬间又多了几分随性,稍稍画了些妆容。
上挑的眼妆,眉尾的眼痣,风情万种。倒是一改往日温柔妩媚的形象,窈挑大胆!
于哓哓见到她眼前一亮:“啧啧啧,看不出来呀?”
白瑞芝压了压的鸭舌帽,黑色的长卷发压在耳下:“看不出来什么?”
于哓哓蓦地笑起来,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贱兮兮地问白瑞芝:“你说纪琛见到你这打扮会是什么表情?”
白瑞芝望着窗外,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大概会皱着眉头,斥责她两声,然后再也不许她穿。
光想想就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管不着。”白瑞芝摸了摸耳钉,“走吧。”
于哓哓盯着她,居然在白瑞芝的话里隐隐听出一股飒意。
到了红公馆。
下车之前白瑞芝的手机便响个不停,瞥了眼是陌生号码,抬手便把电话摁掉。
她这是新手机,知道号码的人没几个。
所以陌生号码打进来,要么是推销中介,要么……就是她不想接的电话。
“放车上吧?”
她点头,随手扔进车里。
红公馆,N市有名的销金窝,纸醉金迷已经不能形容这里的颓靡。不分黑夜白天的营业,各种俊男靓女出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彻夜放纵后的空虚感。
白瑞芝压了压帽子,与人群错开。
她跟于哓哓约法三章,“不喝酒,看完展过十二点就走。”
于哓哓不停地点头,她平时被她哥看得严,这会儿像个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被门口一众漂亮的侍应生笑晕了脑子。
言不由衷道:“知道啦,待会儿跟你一起走。”
两人顺着黑曜的大理石板一路走进去,很快便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DJ的频率快的让人心跳都跟着加速,镁光灯照射下的舞池像是一场群魔作法,乱成一团。
白瑞芝踩着大理石板走进去,脚底都跟着震动。
于哓哓请了酒,白瑞芝摁住她的手:“开车,你还喝酒?”
她倒还知道事儿,低声在白瑞芝的耳边:“我就是点一杯装装样子,不然面前空荡荡的,显得咱俩特没见过世面。”
白瑞芝懒得理会她的歪理,端着酒精饮料浅浅地抿了一口。
“什么时候开始呀?”
于哓哓正欣赏舞池里帅哥扭腚儿:“说是十一点。”
低头看了时间:“快了。”
白瑞芝实在对夜场提不起兴致,看着舞池里嗨得头发都甩开的小姑娘们,她打了个哈气。
于哓哓:“你能不能对人家夜场有起码的尊重?”
“下去跳舞。”
白瑞芝换了只手撑下巴:“不跳。”
于哓哓:“来都来了,舞池就在你一步之遥,跨进去,燃烧你自己。”
白瑞芝:“……”
“中二。”
于哓哓自己去玩,白瑞芝一个人坐在吧台喝饮料。
她身形高挑,穿着一身黑衣,露着一双长腿,又酷又性感。
一进来便引起不少人注意,加上她刻意压着帽子,只露出一截小巧圆润的下巴,透着玉白色的珠润光泽,更是令人遐想。
许明揽便那群男人之一,白瑞芝一进来,他便被她那双长腿吸引。
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眼神不善地盯着她。
眼睛里玩味和打量,像是闻到猎物的味道一样,他拿着两杯酒,这么走过来。
白瑞芝这辈子,想过被任何人搭讪,唯独没想过被许明揽。
所以,她被恶心到了。
许明揽也是一脸厌恶的样子,在白瑞芝那张精致的脸上盯了几秒,然后将两杯酒一饮而尽,仍在吧台上。
“你怎么在这儿?”
许明揽倚靠在一旁的椅子上,甚至站不太稳,身上浓烈香水混着酒气,像是从骨子开始糜烂。
白瑞芝碰了碰鼻子,毫不掩饰嫌弃的扇了扇鼻子。
这个动作把许明揽激怒了,他作势要推白瑞芝:“你嫌弃谁?”
她身子偏了偏,躲开。
熏天酒气,男人蛮不讲理。白瑞芝懒得搭理他,转身准备走。
许明揽还在后面嚷嚷,她三两步钻进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在这儿还能碰到许明揽,真不是个好兆头。
终于等到十一点,白瑞芝撑着眼皮打起精神。
开场前,一个染黄毛,穿绿衣的男的上来热场,上来便是要耍酷,一段骚气的舞姿惹得阵阵尖叫。
黄毛在台上做了几个泰山捶胸的动作后,“让我们期待今晚——最压轴的节目。”
“泰国人妖秀!”
白瑞芝:“???”
她要锤死于哓哓!
于哓哓也发现了不对劲儿,隔着人群不停地跟她说抱歉,眼睛却盯着台上眨都不眨。
白瑞芝被她坑过来,节目已经开始只好作罢,好在人妖秀之前她也没见过。
今天算是开开眼界。
红公馆请来的这群人妖演员个个美艳的不可方物,尺度大,玩的开。
开场几分钟便把场子全都炒起来,还拉了不少人上去共舞。
共舞还没结束,便听到大厅音乐突然一停。
下一秒,穿着警服的执法人员便冲了进来:“都不许动,抱头蹲下!”
白瑞芝发誓,她这辈子都没这么倒霉过。
显然,波折的还在下面。
警察将她跟于哓哓带着靠边站:“身份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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