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津淡淡打量着我。
“难受?”
“啊?”
“我可以帮你换房间。”
我连忙摆手,“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话落,才意识到我住了间大床房。
而我掀开被子的动作,像是在邀请他跟我睡一张。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沈妄津扫过我白皙的腿,移开视线,打给了秘书。
“重新开一间——”突然,隔壁林姗的喊声卷土重来。
变本加厉。
一股无名火陡然窜起。
我突然伸手,拽住了沈妄津的衣角,小声说,“没关系……就睡这吧。”
话一出口,沈妄津的视线变得很微妙。
甚至隐隐有几分侵略性。
我脸立刻涨得通红。
是不是有点过于直接了?“对不起,我……我不是——”
“好。”
沈妄津从容地挂掉电话。
“你先洗?”咚!隔壁传来一声巨响。
随着林姗的惊呼,我的手机振动起来。
是江之淮的号码。
我没有接。
随即,手机收到了短信。
消息在屏幕上,直接显示出来。
“许识初,给你三分钟,出来。”
沈妄津抿了抿唇,绽开一丝不带温度的笑。
“忙得他。”
我正想说什么,沈妄津陡然起身,摘掉腕表,解开领口。
我呆住了,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很快,我便被一股冷松香侵占。
“许小姐,是你邀请在先,我却之不恭了。”
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我们靠得很近。
近到我能数清他的睫毛。
“会出声吗?”他问。
“什么?”我声若蚊蝇。
沈妄津淡淡笑开,“你声音,要比她好听很多。”
我陡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啊——”声音生硬,却惹得沈妄津笑出声。
带着一种奖励的意味。
似乎在说,我完成得非常好。
突然,隔壁传来江之淮的声音。
声音压着沉沉怒意。
“许识初,接电话。”
沈妄津扯扯唇角,摸起我的电话,淡声道:“她在洗澡。”
长达一个世纪的沉默。
江之淮轻声问:“沈弦?”
“没错。”
江之淮嗤笑一声,“想死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沈妄津替我拨开凌乱的头发,轻笑出声。
“口气不小。
希望你的行动力,跟你缴械一样迅速。”
隔壁传来东西摔在墙上的声音。
随后,重新归于寂静。
我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猛地后退,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困了,先睡了……”说完滚向里侧,留出了沈妄津睡觉的地。
旖旎的气氛一扫而空。
沈妄津盯着尚有余热的被褥,不知道在想什么。
室内陷入了寂静,只余窗外淋漓的雨声。
我闭上了眼睛,心脏跳疯了似的。
眼前突然浮现出第一次见沈妄津的场景。
那时候我还在追江之淮。
江大的文艺演出,我上去跳了一支古典舞。
沈妄津是被江之淮拽进来的。
坐在台下,第一排。
一双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看过我。
是个冷漠至极的人。
后来我跟着江之淮,见过他几次,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压根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们会躺在一张床上。
我叹了口气。
“睡不着?”沈妄津问。
思绪骤然被拉回,我睁开了眼。
他侧坐在小夜灯昏暗的光里,轮廓俊冷。
跟当年第一次见他时,一样。
我攥紧了被子,说:“沈先生,您为什么要找我?”
“为什么不能找你?”他垂下眼睛,用一双浅淡的眼睛看向我,“对我来说,谁都一样。
熟人更好。”
“哦……”我挠了挠头,“就觉得,人的一生,还挺……难以预测的。”
沈妄津扯扯嘴角,“预测不到我们会结婚?”
“嗯。”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许识初,我从不会做预料之外的事。”
我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沈妄津突然来了电话。
是他秘书打来的。
“沈总,明天窦总就出国了,问能不能把视频会议改到现在?”沈妄津看了眼时间,刚好凌晨一点。
“可以,你来接我。
顺便……”他看了我一眼,“带电热水袋过来。”
我心尖一颤。
他怎么知道,我阴天下雨膝盖就会疼?“沈先生,您不用管我的……”
“不麻烦。”
沈妄津替我拉上被子,“明天我让司机来接你,尽量避免跟江之淮接触。”
“真的不用……”我急忙拒绝,“我自己可以的,别耽误您的事。”
司机的电话很快就响起来,看得出,对面催得很急。
沈妄津迟疑了下,没再反驳,“如果有危险,打电话。”
“好。”
他走了,酒店派机器人把热水袋送了上来。
窗外的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到了天明。
我睡得并不好,不到六点就起床了。
今天阴天。
我咬牙活动了下隐隐作痛的膝盖,穿好衣服,准备去医院复诊。
谁知道在等电梯的时候,身后突然来了个人。
烟草味混着薄荷叶味。
哪怕闭着眼我都知道,来的是谁。
我们僵持着,谁都没搭腔。
“跟他睡了?”江之淮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暗含讥讽。
我双手交叠,盯着电梯上方跳动的数字,轻声说:“是呀,他体力可比你好多了。”
“知道这家酒店是谁的吗?”江之淮突然拽住我的胳膊,迫使我看向他,“沈妄津的。”
“我托他查个人,还不容易?”
“不出三天,沈弦就会被扒得老底都不剩。”
“许识初,我要是弄死你未婚夫,你会不会哭鼻子啊?”我抬眼瞪着他。
“玩弄感情的人是你,我离开有错吗?”江之淮嘲讽似的勾起唇角,“许识初,你也配指控我玩弄感情?当初收我家钱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愣住了,“什么钱?”
“两万块,直接打到了你的银行卡。
非得等我把证据扔你脸上?”两万块?我印象里,唯一得到的两万元收入,是我的毕业奖学金。
我认真说道:“那两万块,是林姗帮我申报的奖学金。”
江之淮目露厌恶,“许识初,知道我为什么烦你吗?”他松开我,走进了电梯:“谎话连篇,不知悔改。”
电梯关上了。
剩下我呆呆地站在那里。
毕业前夕,林姗跑来跟我说:“小初,学校要申报优秀毕业生,我给你也报上啦!”同寝四年,我们两个的身份信息经常出现在同一个表格里。
互相替对方提交文件是家常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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