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便是个郎君般的性子,骑马练剑全都会,琴棋书画全都不会,甚至家里的药材田产药铺,她也是完全搞不懂。
接到了盛姣姣的信,全凭一腔热血,就从治寿郡的陈家宅子里,骑着快马跑到了跳马湖的集上来。
来时带了两个会拳脚功夫的丫头与小厮,其余人等一概没带。
盛姣姣一进门,便受到了陈阿娣的热情招待,没聊上两句,陈阿娣就拍着胸脯保证,
“属国狼子野心,我为女儿身,不能上阵杀敌是我的遗憾,昨日集上的险峻情形我也亲身经历了,盛姑娘,你告诉我现在前线需要多少药材,我全捐了。”
盛姣姣:“......”
全捐,怕是陈雄要把这个女儿扫地出门。
上辈子陈阿娣就干过好几次这样的事,陈雄当时怒不可遏,是有传言要同陈阿娣断绝父女关系。
但后来,谭戟一旦周旋过来,立即将战利品折成了雪花银,当成军营向民间募集的药钱,往陈府送去了。
陈雄与陈阿娣的父女情谊勉强得以保住,还多亏了谭戟。
她也不废话,平端着双手起身来,对陈阿娣正色道:
“陈姑娘豪情壮志,姣姣真是佩服,姣姣也想上阵杀敌,可奈何功夫不到家,家中两位阿兄目前都在军营,顶上贵人不作为,拖延军中辎重,姣姣也是心急如焚才不得已想到了陈姑娘......”
她细细的将集上的暴动,与郡北如今被攻击的局势,同陈阿娣说了。
这不是什么军中机密,所有跳马湖的人都知道,属国趁着郡北换防,意图里应外合,撕开大泽的防御口子。
陈阿娣只是没有盛姣姣想的那么全面,盛姣姣说话,惯来爱总揽全局,从整个局势讲起。
她给陈阿娣一分析,陈阿娣立马急的火上房了,她大怒道:
“这治寿郡的郡王也是个吃干饭的,昏聩至极,至极!军中辎重如何能拖得的,不说拖一日,就是拖上半日,都会死不少的人,气死我了。”
“郡王年迈,世子人选未定,治寿郡还有好生一段时间的动荡,陈姑娘,我这不是在向你祈怜,我想让你为军营长期供应药材。”
盛姣姣已经给陈阿娣盘了大局,让陈阿娣知道治寿郡已经开始动荡了,拖延东西二营的辎重,这还只是个开始。
将来,还会拖延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直接克扣了不发辎重,那都是有的。
只要世子人选未定,治寿郡只怕还有得乱。
所以陈阿娣可以捐一次,可以捐两次,能一直捐吗?
未来的大泽,可是陷入了十年兵荒马乱,需要多少辎重不可计数。
陈雄有多少身家,容得陈阿娣这般捐下去?
陈阿娣为人简单,热血有余,谋虑不足,听了盛姣姣这话,她缓缓冷静下来,坐在了盛姣姣身边的黑木椅子上,问道:
“那盛姑娘这意思是?”
“我们跳马湖四位营长的意思,都很统一,想低于市场价从陈家购买药材。”
盛姣姣早先已经同齐漳、谭戟、秦瓦、白陶四位营长签了契书,可以同时代表四大军营。
她昨夜又另外草拟了两份契书,就是同陈阿娣签订的批量进购陈家药材的内容。
陈阿娣拿过盛姣姣递送来契约文书,匆匆看了一眼,立即取了笔来,在契书上签了字。
她道:
“时间不等人,你是个好人,不会诓我,走,我带你的人去我们家位于跳马湖的药仓,先开仓救人。”
药仓不在集上,陈家药仓遍布大泽,就是这种边塞小地方都有,平常陈家的药仓就供给各地的药铺,所以囤积的药材不少。
一旦某个药仓里的药材急剧减少,陈家的其余药仓就会拉药材过来填补。
盛姣姣折叠好她那一份的契书,心中大定。
有了这一份契约文书,她撒的谎才算是圆满了,从今往后,无论她拿出多少药材来,都可以推说是从陈阿娣手中购得的。
又听陈阿娣恼道:
“我这回出门匆忙,根本没带几个人,我们得找点人手,才能把药材运到前线去。”
盛姣姣仔细的契书放入放入了宽袖中,笑道:
“我在家中有一支押送辎重的队伍,规模不大,昨日去了郡北,今日怎么着也该回来了,我差人叫他们过来。”
话音刚落,看守院子的两个小厮打开了土墙的木门。
正好,齐明领着一支队伍,从门口路过。
盛姣姣见状,忙喊了一声,
“二哥哥。”
领队的齐明穿着轻铠,叮叮哐哐的走过来,他扫了一眼盛姣姣,目光落在盛姣姣身边的陈阿娣身上。
这姑娘穿着富贵,也不知是怎么走到集上来的,一身绫罗绸缎不说,脖子上还挂了一个纯金打造的金项圈儿。
相貌比起盛姣姣来,虽不及盛姣姣容貌迭丽,却也是长相周正,五官姣好,肌肤白皙。
总之,一看就是个困守深宅,不谙世事的千金大小姐。
想归这么想,齐明还是对盛姣姣笑道:
“终于想起找你二哥哥了?”
他猜到盛姣姣带着齐桡与齐三娘子到集上来,就是为了药材相关的事情。
齐桡与齐三娘子是如今齐家家眷里头战斗力最强的两个人了,这样的阵容,证明盛姣姣还挺挺重视今日的会面。
原先齐明还在想着,盛姣姣给全家都安排了事儿,把全家人指使的团团转,啥时候轮到他呢。
结果这就来了。
陈阿娣瞪眼看着面前的小队长,
“哇,我认识你,昨儿你,你,你......”
她做了个手势,又说道:
“你杀了一个属国人。”
她经历了昨日集上的动乱,虽然没有出门,但在这土院子里,也能听到外头闹哄哄的。
于是陈阿娣便将院子的木门拉开了一条缝,想看看外面的属国人是什么模样儿。
正好就看见齐明提着刀,追着一个属国人从她这院子前面跑过去。
手起刀落间,齐明直接将前面跑着的属国人一刀劈在了地上。
随后便是贵人府的护卫赶到,拖了半条土路,将地上的尸体给拖走了。
陈阿娣还记得齐明站起来时,红色的血珠溅了他半张脸,他的眼神狠的像一头狼。
与今日这个满脸都是笑容,一副疼爱阿妹模样儿的军爷,完全两幅模样。
陈阿娣对齐明的印象非常的深,是以,今日再看见他,她是极为吃惊的。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戍边将士杀属国人呢。
齐明果然气宇轩昂顶天立地,比起南边儿的儿郎来,更有男人气概。
盛姣姣侧头看了看陈阿娣,不明所以的,小心翼翼的将齐明引见给了满眼发亮的陈阿娣,
“这是我二哥哥,目前在白营长手下当小队长,陈姑娘,你住在集上若有什么不便,尽管找我二哥哥便是。”
这就是那个贱卖药材的傻大妞?
齐明当即笑着冲陈阿娣抱拳,
“齐明见过陈姑娘,多谢陈姑娘的药材,真是帮了我们大忙。”
他说的是之前盛姣姣吩咐了齐桡,送到四个军营里去的那些药材。
事实上如果不是这些药材,东西营怕还撑不了两日,就会军心浮动了。
正是因为盛姣姣每天细水长流似的,往军营里送这些药材,累计到如今,东西营才没有被治寿郡的这一手操作拖垮。
但齐明没说明白,陈阿娣只当齐明是在说这次的药材,于是陈阿娣的脸一红,双手放在侧腰上,给齐明行了个女儿礼,
“这是每个大泽儿女应当做的,不值当二爷的谢字。”
就,有点儿,扭捏!
盛姣姣奇怪的看着陈阿娣,以她上辈子对陈阿娣的了解,她现在这番作态,真可以算得上是扭捏了。
她将陈阿娣的态度暂且按捺下来不提,又对齐明说了要去药仓取药材一事。
齐明点头,道:
“我立即派人回家,先通知大伯他们立即启程,四个人怕是不够,这会郡北是打的真激烈,属国又补了人,我再同营长说说,看能不能抽出一队人来,帮你们一起押送这批药材。”
“如此甚好。”
盛姣姣只觉大事已定,又侧身来对陈阿娣说道:
“这件事交给我二哥哥,我这边的事儿就做完了,我也不便长留集上,就不陪陈姑娘去药仓了。”
其实本来这种活儿,也不必盛姣姣去干,陈阿娣是个没有盘算的,光想着拉上盛姣姣,多带几个人,也好多个人手搬运药材。
但是她完全忽略了,她娇生惯养,满脑子都是理想,完全没考虑过现实,盛姣姣从来没做过粗活儿,平日里只要她拿个重物,家里那么多的男人,都是抢着替她拿的。
陈阿娣闻言,有些歉疚的点头,
“如果我出门时,能将这些搬运药材,押送药材的人手都带来,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如今,也只能劳烦二爷了。”
如果齐明之前还有一些怀疑的话,现在看到陈阿娣这么没头没尾的样子,就已经完全理解了盛姣姣为什么要让齐桡去给军营送药。
也理解了她为什么要费心买牲口,更理解了为什么要拉上牛元,齐家三个爷们儿组成个运送辎重的小型队伍。
因为陈阿娣真、的、没、有、想、过、押、运、药、材、这件事!
他相当有礼的又朝着陈阿娣抱拳。
几人站在院子外面说了几句含蓄话,一起往集外走。
盛姣姣坐上驴子要回黄土村,齐明那边也早飞快的派了个人去黄土村报信,白陶给齐明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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