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夕颜与齐砚舟手牵着手坐在榻上。
齐砚舟温声问道:“夕颜,你今日祈了何愿?”
谢夕颜亦回得认真:“为父亲与母亲祈福,自然也为你和我们之后的孩子祈祷平安。”
两人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封凛服侍在一旁,又是烧茶又是倒水。
齐砚舟忽然看向他,问道。
“封凛,你呢,有什么愿望?”
封凛一怔,立即低眉垂眼回道:“属下愿郡主岁岁平安,同郡马幸福美满。”
闻言,谢夕颜眼神浅淡地从封凛的脸上一晃而过。
齐砚舟就笑道:“你啊,真是个衷心的。”
稍稍休息过后,齐砚舟就说要去供几盏长明灯。
谢夕颜竟没跟上他,反而同封凛一块留在了原地。
封凛垂着眼,一言不发。
谢夕颜拧眉看着他,忽然沉声问道:“今年怎地换了个愿望?”
封凛愣了一下,想起以往的十二年,自己的愿望一直许的是“能一直陪伴在郡主的身边。”
现在,谢夕颜身旁已有合适之人相伴,他再许这愿望岂不是可笑至极。
封凛抬眼看她,浅淡一笑:“郡主同郡马过得好,属下就心满意足了。”
谢夕颜又看了他一眼,莫名的,觉得他脸上的笑刺眼极了。
她冷笑一声:“你倒是乖觉,既如此,以后都不要再许这个妄念了。”
封凛一怔,看着她大步离去的背影,心口骤然一痛。
妄念……
谢夕颜说得对。
“能一直陪伴在谢夕颜的身边”不正是最不该有的妄念。
幸好,他早已经断了这个念头。
午后,用过庙中的素斋,几人准备回程。
云觉寺今日的香火却旺盛得不像话。
人群拥挤,即便是侯府中人,依旧免不了被裹挟在人流中。
封凛却莫名生出些不安来,正想建议先在庙中休息。
一转眼,就见谢夕颜背后忽然靠近一穿着粗布麻衣的男人。
寒光一闪,那男人掏出一把匕首就朝谢夕颜刺来。
封凛见状,立即大叫一声:“郡主,小心!”
不知那儿出现的力气,他一下推开了谢夕颜。
下一瞬,封凛就感觉冰凉的剑刃没入了身体。
失去意识前,他看到谢夕颜倒在地上,身下涌出许多暗红色的血。
封凛心口一滞,无力的阖上双眼。
这一刻,他听到身后谢夕颜在喊自己的名字,无比惊慌。
……
封凛再次醒来时,意识虽清醒,眼睛却睁不开。
耳边,有人在低声向谁汇报。
“封公子生命无碍,但失血过多,要修养一阵子。”
“至于郡主您……您这胎本就不稳,又跌了一跤,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还请郡主节哀。”
封凛听得怔怔,心中的悲恸还没来得及弥漫,就听见了谢夕颜冰冷平静的声音。
“……也好,这孩子我本就没打算留,这样省去了不少麻烦。”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封凛心口。
身体上的痛感铺开,无孔不入地往他心里骨头里钻。
他骤然睁眼。
谢夕颜立即察觉,撑着虚弱的身体走到封凛床前,却见封凛眼睛虽然睁着,但目光却空洞至极。
她知道他是听见了自己刚刚的话。
这一瞬,她心中莫名慌乱,但最终还是压下了这古怪情感,淡淡质问。
“孩子没了,于你我而言都是好事。”
封凛沉默许久,最终虚弱无力地回道:“嗯,是好事,这孩子本就不该留下。”
谢夕颜身形一顿,久久地看了他一会儿,最终屈尊降贵地帮他掖了掖被子,说:“你好生歇息。”
封凛闭上眼,没有再说话。
之后,谢夕颜下令,让他好生休养,身子好前不必伺候。
郎中天天来复诊,齐砚舟也偶尔会来探望。
腊月二十六,封凛终于能下地走动。
他在院里坐了一会儿,又进了房,开始收拾东西。
从前,侯府于他是安稳之处,在谢夕颜的身边能让他心安。
可如今,想到终于快离开,封凛才觉得踏实。
他收好了自己的几件衣物,系上包袱前,封凛看了一眼屋内的诸多赏赐,最终只拿起那块谢夕颜赠予自己的玉佩。
房门在这时被人推开,冷风直直灌入。
封凛心中一跳,猛然回头,就见谢夕颜立在门口。
她如鹰般的锐眸落到桌上摊开的包袱上,冷声质问。
“为何收拾东西,你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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