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屋内曾有的鸳鸯绣枕、成对的鞋袜……
乃至她为他精心挑选的衣衫、配饰,以及她自己的衣物、钗环,还有那记录二人往昔岁月的画卷,皆已被她尽数处置。
薄星野回想起林忆如处理这些物件之时,自己却听信范舒之言,以为她又在施展欲擒故纵的手段,竟未加阻拦!
“我悔不当初啊,林忆如。”
薄星野喃喃自语,“你曾下药算计于我,又对范舒有所伤害……可如今,这些我都不再介怀,我只求能与你相伴。”
此后,薄星野每日借酒消愁,醉生梦死。
馨馨哭哭啼啼地跑到他跟前:“爹爹,为何祖母责骂我,说我是忘恩负义之人?她如今都不理我了!”
薄星野目光冰冷,看向女儿:“因为你本就是如此。”
馨馨怯生生地望着他,眼中满是不解:“馨馨何处做错了?”
“处处皆错!哪有孩童整日叫嚷着要他人做自己娘亲,又哪有孩童天天诅咒自己生母去死。该受责罚的,便是你这无情无义的小孽障!”
“可馨馨每次说要换个娘亲,盼着娘亲去死时,你们皆在一旁欢笑……从未有人告知馨馨,这般言语是错的呀。”
“哗啦”一声,薄星野怒不可遏,将手中酒壶狠狠砸在地上,双眼瞪得几乎要裂开:“可也无人教你,如此恶毒地诅咒自己的娘亲!”
“爹爹,我要娘亲!馨馨……馨馨想吃娘亲做的饭菜,想让娘亲哄我入眠,馨馨好想娘亲啊!”馨馨被吓得大哭起来,眼泪与鼻涕混在一起。
薄星野却只是冷漠地看着她:“你娘亲已被你咒死,这世间,再不会有人如她那般疼你爱你了!”在馨馨的哭喊声中,他仰头将酒灌入口中,满心期望,醉后便能忘却这无尽的痛苦。
“林忆如,你是不是还怨恨着我,故而从不入我梦中?”
“我满心懊悔,直至你离去,我们都未曾有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我为何要因恨你,便毁掉所有你的画像……林忆如,我好想你!”
薄星野便这般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小半年时光。
直至那日,他偶然撞见徐淼与一位容貌姣好的女子一同挑选马车。
他分明听见徐淼唤那女子“忆如”。
刹那间,薄星野心中涌起一个荒诞至极的念头:那女子,莫不是林忆如!
薄星野深知此念荒谬,可他仿若着了魔一般,不由自主地跟在她们身后。
那女子面容陌生,可她笑起来时,眉眼弯弯,恰似林忆如般真诚动人;她品尝烫锅时,最爱的竟是下水,与林忆如如出一辙;
她单手拨弄书卷,惯用左手,亦与林忆如毫无二致……
薄星野心中愈发激动,眼见徐淼与那女子即将分别,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冲上前去。
“林忆如!你便是林忆如,对不对?”
那女子被他吓得花容失色。
徐淼见状,怒目而视,一把将他推开,护在女子身前。
“薄星野,你疯了不成?忆如已然亡故,她的遗体你都亲眼见过了!”
薄星野死死盯着她身后的女子:“可我亲耳听到你唤她忆如。”
徐淼柳眉倒竖,怒斥道:“她叫赵一如,我唤她一如,有何不妥?你莫不是疯了!我警告你,她已有未婚夫,二人情投意合,你莫要在此胡搅蛮缠!”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阔步走来。
薄星野认得,此人正是苏家的掌权者苏司愈。
苏司愈牵起赵一如的手,与徐淼告别后,二人便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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