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在意的只是公主的安危,那是他的职责。
“沅兰,你醒了。”沈叙白见她转醒,“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无碍。”林沅兰摇摇头,“又麻烦表哥了。”
“自家人,客气什么。”沈叙白笑笑。
不知为何,司无羁听他这话,心里隐隐又冒出了些火气,却无从反驳。
想到刚刚纸上的内容,林沅兰觉得如坠冰窖。
上面写的最多的是一个陌生又熟悉名字:“沅兰”。
这应当是林母的日记,看纸张的泛黄司度,应当有些年岁了。
原来,林家夫妇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名唤林沅兰,因先天不足,患上了一种罕见的疾病。
林母曾遇到一个西域来的大师,以千金购得一盆石斛花。
说只要找到一个与她年岁相当的女孩,让她悉心栽培,便可将两人的命格互换。
林母世代医家都束手无策,因救女心切,信了那西域人的话,将林沅兰将养在别院,在慈幼局寻到了她,给她取名“林沅兰”。
三年后,林沅兰还是因病去世了。
林母不愿相信,以为是哪处出了岔子,后又觉得是林沅兰克死了她的亲女儿。
她即使知道那石斛花有剧毒,却依旧让林沅兰好生照料,不可懈怠。
但林家夫妇对林沅兰确如亲生女儿一样好,她对他们从未起疑。
如今想来,他们每次看她,唤她的时候,看的、叫的真的是她林沅兰吗?
她不过是他们女儿的替身罢了。
林府,从来都不是她的家。
甚至连名字,也不属于她。
可笑叶芷吟曾经艳羡她能被林家收养,而林家夫妇当时又一眼选中了她。
她们都以为是自己幸运,不曾想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自己这一生,原就是一场虚妄!
第三十一章
林沅兰一时难以接受,这才急火攻心。
她并不恨林家夫妇,只是觉得心中无限悲伤。
“沅兰,你这是怎么了?”沈叙白见她的眼睛微微泛红,眼角还有些湿润。
林沅兰摇了摇头,又看向司无羁,语气有些冰冷,“司大人还在此处做什么,是想看我的笑话?”
司无羁心下一沉:“臣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何意?”林沅兰直视他的眼睛,“若非我逼问,你打算何时告诉我?”
“我……”司无羁一时哽住了,他原本确实并不打算告诉她。
林府被锦衣卫查封,自然也早就搜寻到了这些纸张,但因其内容与通敌无关,便无人向司无羁禀报。
但司无羁方才听闻林沅兰身中剧毒八年有余。
能如此长期下毒,不被发现的,也只有她极其亲近之人才能办得到,那便只有林家夫妇了。
他这才重回林府寻找,知道了真相。
但林沅兰却并不知晓,她以为司无羁从头到尾都是知情的。
方才司无羁知道自己身中剧毒,表现得那么惊讶,当真是好演技啊。
不过是想看她的笑话罢。
自己在他眼中向来如此不堪,不,她本就从来没有入过他的眼。
他们本就隔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如今两人之间,除了那名义上的一纸婚约,便是那所谓的君臣之谊了。
林沅兰心中满是苦涩之意:“司无羁,我当真从未了解过你。”
司无羁心里一紧,有一丝的不安。
他沉默片刻才说:“那林府一案……”
“自然要查。”林沅兰垂下眼眸,看不清神色,“无论如何,林府既是无辜的,就该还他们清白。”
“哪怕,他们心中的女儿不是我,但养育之恩总是要报的。”林沅兰看向他,“此事,就拜托司大人了。”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林沅兰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而她眼中的疏离,也微微刺痛了他:
“公主……客气了。”
“沅兰,我看你这脖子上的伤也挺严重的。”沈叙白见气氛有些不对,忙岔开了话题,他细细打量了一番,“还破了皮,你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听到他的话,林沅兰这才平复下心情,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又要辛苦表哥了。”
“好说。”沈叙白打开了他随身所携的折扇,“本神医定不会让你留疤的。”
眼见气氛轻松了些,沈叙白像打开了话匣子,兀自与林沅兰聊了起来。
司无羁见两人像是认识了多年的老友一般熟稔,言笑晏晏。
莫名有些烦躁,觉得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甚是刺耳。
“臣先告退了。”司无羁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待司无羁离开,林沅兰才收起了眼里的笑意:“方才多谢表哥了。”
沈叙白无所谓地摇了摇扇子:“知你不想与他多说,我故意气他的。”
“嗯?”林沅兰有些不解,自己都还没生气,司无羁又何来生气之说。
沈叙白用扇子轻轻打了下她的头:“你还未开窍呢。”
“你俩当真是绝配啊。”他看向司无羁离去的方向,摆了摆头,有些神神叨叨地说了一句:
“长路漫漫,道阻且长啊。”
第三十二章
司无羁走后,却并没有离开温泉宫。
他知道沈叙白就住在林沅兰寝殿的隔壁后,也寻了一处相近的院子住下。
“怎么,现在锦衣卫都这么闲了吗?”沈叙白见了,忍不住调侃他,“司大人身为指挥使,不用去主持大局吗?”
“臣奉旨,前来保护公主殿下。”司无羁瞥他一眼,“世子不也这般清闲?”
“我本来就是闲人一个,不比司大人公务繁忙。”沈叙白转了转手中的扇子,从善如流。
“再说了,司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沈叙白冲他眨了眨眼,“我可也是奉旨来照顾沅兰的。”
他故意将“照顾”二字咬的极重。
闻言,司无羁果然皱起了眉:“世子与她是如何相识的?”
“嗯?沅兰没同你说吗?”沈叙白笑笑,一手打开了折扇,清了清嗓子,大有一副说书的架势,“那此事说来可就话长了,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我路过……”
“世子稍歇,臣去给公主送药。”在他开始长篇大论之前,司无羁及时打断了他的话,拿过一旁的药碗,径直向林沅兰的寝殿走去。
沈叙白一口一个沅兰,叫得还真是熟稔。
他都没……
细细想来,他好像从来没这般唤过她。
他甚至很少同她说话,大多都是林沅兰主动叫他。
但自她回宫后,好像再没有叫过他“阿羁”。
想着,司无羁端着药进了门。
“表……”林沅兰见来人是司无羁,愣了下,“原来是司大人。”
司无羁见她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有些不悦,冷哼了一声:“公主看见臣,好像很失望啊。”
“司大人多虑了。”林沅兰看到他手中拿着药碗说道,“不过一碗药而已,还劳烦司大人亲自送过来。”
林沅兰以前望穿秋水,都未曾得见司无羁一面。
如今倒是日日能见他了,还是他自己主动前来的,也是奇了。
“司大人,一直待在温泉宫,不用处理公务吗?”林沅兰疑惑。
“守护公主殿下,就是臣的职责。”司无羁抬眼看着她,“你很希望我走?”
“怎么会,大人想多了。”林沅兰说着,想从他手中接过药碗,却被司无羁躲开了。
忽略了林沅兰疑惑的目光,司无羁顺势坐在了她的床榻边:“臣喂公主喝药。”
林沅兰有些发怔,下意识向后缩了缩,“怎可劳烦司大人亲自动手,我自己来就好。”
司无羁从善说道:“皇上特地吩咐臣要照顾好公主,这是臣的职责。”
他都将皇上搬出来了,林沅兰也不好在说什么。
司无羁拿起汤药吹了吹,一勺一勺地喂给她。
从未受过他如此温柔的对待,林沅兰有些受宠若惊。
也不知道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这样反常。
不知为何,林沅兰觉得这次的药,她没有尝到一丝的苦味,反而有些许甜腻。
许是司无羁是第一次给人喂药,手有些僵硬。
见她嘴角有汤药流出,司无羁不自觉伸手抚上了她的嘴角。
第三十三章
这般亲密的动作,两人都愣住了,对视良久。
“你的嘴角有水渍。”司无羁打破了沉默。
“噢,我自己来便好。”林沅兰伸出手,却与他的手捧在了一起。
突然一声呼喊,打破了这难得的温馨时刻,沈叙白火急火燎地从门外冲了进来:“等等……”
“你们这是……?”沈叙白一手端着碗药,一手打开了扇子遮住了自己半边脸,夸张地喊道:
“非礼勿视啊。”
闻言,两人忙收回手,林沅兰将头转向了一边。
“咳……”司无羁咳了下,假装不在意,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一旁:“世子来的这么匆忙,可是有何事?”
“对了,我是想说,你跑得太快,拿错药了,那碗我足足加了二两黄连是准备给你吃……的。”沈叙白瞥见已经空了的药碗,一脸震惊,“沅兰,你都喝完了?”
司无羁喂给她药时,她的神色并无不妥,丝毫不像喝了二两黄连的样子。
两道视线袭来,林沅兰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良药苦口,不是表哥你说的嘛,我自小喝药,这点苦还是能吃的。”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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