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脸色寸寸灰败下去,赵芬更加觉得畅快:“你费劲心思帮他离婚,他费尽心思勾搭你的老婆,帮了一个伥鬼的感觉怎么样?”
陆亦修眼眸低垂下去,嘴唇颤了颤:“如果你想看我狼狈,其实也用不着打我。”
他明明心如刀割,声音却平静极了:“自从沈桐文回来后,我就已经够狼狈了,沈桐文不爱你,温祈宁也不爱我……”
他一点也不后悔帮沈桐文离婚。
他已经失去了婚姻和爱情,不想再失去对司法的信仰,和内心对公正的认知。
“温祈宁不救我也很正常,毕竟我很快就要和她没关系了。”
陆亦修自揭心口上的伤疤,竭力拖延时间。
赵芬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那就更加要纠缠到死……”
她的话戛然而止,而后身躯晃了晃,闭上眼软瘫在地。
陆亦修瞳孔皱缩,这才看见站在赵芬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而复返的温祈宁。
她喘着粗气丢掉手里的转头,担忧去扶陆亦修:“哪里受伤了?”
陆亦修唇色发白:“右腿膝盖……”
话没说完,失重感陡然传来,温祈宁已经小心避开他的伤处,把他扶了起来。
“我背你去医院。”
陆亦修惊呼一声,揪住温祈宁的衣领,心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跳。
温祈宁稳稳背着他,汗珠溢出额尖:“很疼吗,别怕,我会尽快。”
她温柔极了,好似以前的龃龉争吵都不存在。
也好似,刚刚漠然别开目光的人不是她……
陆亦修环绕着她的肩膀,指尖揪得发白,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刚刚……”
温祈宁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连忙解释:“刚刚桐文在,他要是过来,赵芬又会像以前一样折磨他。”
刚刚才回暖的心,又一瞬坠入冰池。
温祈宁是回来救他了,但却是建立在沈桐文绝对安全的情况下。
他与沈桐文在她心里,完全没有相比较的可能。
陆亦修眼睫发颤,竭尽全力才忍住,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差一点,他就要心软了。还好,还好。
温祈宁全然觉察不到他的情绪,背着他到医院做了检查,最后确诊是轻微骨裂,起码要休息一个月。
陆亦修脸色一变,还有三天他就要参加法官遴选的考试了,哪里能等得起一个月!?
不行,就算是腿断了,他也要想办法去北京考试!
沉默间,沈桐文不知道怎么得到的消息,急匆匆冲进病房里。
看到陆亦修受伤的膝盖,沈桐文眼睛一眨,泪就掉了下来:“对不起,要不是我,陆亦修也不会受伤。”
温祈宁好似看不得他落泪,连忙轻拍沈桐文的肩膀安慰他:“你不用自责,他作为司法人员,参与了这么多的审判,早就做好了可能会被报复的觉悟。”
陆亦修一冷,原来在她眼里,自己作为公职人员,是不会痛也不会哭的。
大抵是接受了温祈宁不爱自己的事实,
陆亦修心里除了心寒和怅然,竟再没有了别的心绪。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把这碍眼的两位“请”了出去:“温祈宁,医生说我要静养,麻烦你们回吧。”
温祈宁这才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把手从沈桐文的肩上挪开。
等她悻悻带着沈桐文离开,陆亦修花钱买了个轮椅,然后在临时护工的帮助下,打了个人力三轮车去了民政局。
原本离婚这件事,陆亦修是想要等到离开的前一天。
但现在,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护工也没想到,陆亦修急匆匆跑出医院,是为了到医院来离婚。
护工急忙忙拦住陆亦修:“同志,这你可千忘要想清楚了,要是离了,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陆亦修怔愣一瞬,又想起刚刚温祈宁背着他的时候,身上穿着的外套,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他给温祈宁买的。
十五块,是他半个月的工资。
而现在,夹克的肩头上早就开了线,陆亦修曾数次想要修补。
可一拖再拖,直到现在再也没有修补的必要……
而他们的婚姻,就像是那件外套,早就已经褪色了。
陆亦修按下眼里的湿气,一瘸一拐走到窗口,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那张离婚申请报告,递给工作人员。
“你好同志,我想办理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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