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茹芸敛着眉目地说:“没什么顾华说你要住院?!”
李泉闻言瞳孔猛然一缩,连这个顾华都对他说了。
她顿时一颗心都仿佛被人提起了。
李泉睫毛微颤,敛去了自己的情绪道:“是因为我这次伤的比较严重,他才那样说的。”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
宋茹芸的眼睛里有些异样一闪而逝。
他唇角下压轻声说:“很严重吗?”
李泉却不再接话,只是说:“厉先生,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你用什么身份过问我的病情?”
宋茹芸眉头微拧,脸色有些阴暗:“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问一下,这样也不行吗?”
李泉淡淡一笑,可后来连笑容都泛着一丝苦涩。
朋友?!
原来分手了之后,他们之间居然是朋友吗?
李泉的跛脚此刻又开始疼了,原本打了麻醉药她还没有知觉,可药效逐渐散去,刀割一样的疼痛从那里传来。
脑海里翻涌着过去的那些回忆,原来现在那些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李泉此刻才真的意识到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李泉想要说的话都被吞回了肚子里,她压下心中情绪,淡淡地说:“那厉先生现在已经看过了,问也问了,可以走了。”
闻言,宋茹芸没有回答,亦没有离开,只是周身的气压逐渐降低。
“怎么?现在我连问一下都不可以了吗?”
宋茹芸冷笑一声,他紧紧攥着李泉的手。
李泉眸光淡淡:“我们已经分手了。”
宋茹芸眸光渐冷:“分手了,作为朋友关心一下都不可以吗?!”
李泉一字一顿的说:“宋茹芸!我和你在一起六年!难道分手了还可以做朋友吗?!”
她的睫毛微颤,眼尾微红,眼角闪过了一丝哀伤。
她偏过头,完全不想再去看宋茹芸,她看见自己打着石膏的腿,内心一阵悲凉。
她和宋茹芸的这六年,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
宋茹芸却猛然间钳制住她的手:“你也知道是六年?!”
“三年前,要不是你执意让我父母上你的车,他们也不会出事!”
李泉挣脱开他的束缚,看着他的目光里有了些泪光:“原来你一直都在怪我……”
原来在他的心里,依然认为当年的车祸和她有关。
可他的话说的并无道理。
或许那个人只是想要了她的性命罢了,她想起那场赌车。
那个场景一如她当年,似是想到了什么,她抓着宋茹芸的衣角说:“那场赌车不简单,你的赛车被人做了手脚!和你爸妈当年一模一样!”
宋茹芸眸色微冷:“我的车当场就已经被撞毁了,哪里还有什么痕迹!”依誮
可李泉的话在他心里,划过了一丝异样。
若是背后那个人都是冲着他来的话……
宋茹芸看向李泉打着石膏的腿,眸光深沉:“我没有和你说赌车的事情,那么你是从何得知的?”
李泉怔住一下,然后陷入了回忆,她张了张唇:“我是听车行的人说的。”
“那天肖寒也在。”
宋茹芸眯起眸子,那天的赌车,也是肖寒主动告诉自己,他父母的车祸其实另有原因,他这才去的。
宋茹芸拧了拧眉:“你不要和肖寒接触,他不是什么善茬。”
“可是……”李泉轻叹一口气,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宋茹芸父母的死因恐怕很难查清楚了。
宋茹芸眉头紧锁,打断了她:“你差一点点,就要……”
他想起赛场的那一幕还心有余悸,他差一点点就要失去她了。
他想到自己父母的事情,眼神凌厉,他父母的死,他终究会查清楚的。
第十五章窒息
李泉像往常一样翻看着手中的杂志,她看了许久却一点也没看进去。
距离上次宋茹芸过来医院已经一周了。
李泉有些心不在焉,她苦涩一笑,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宋茹芸都说了两个人只是朋友了,她为什么还在期待着他会过来。
随即她想到了那天宋茹芸过来笃定的眼神,不由得心被揪着,有了丝窒息之感。
她知道宋茹芸已经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她看向窗外,现在的阳光正好,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暖和了她的身子,却无法暖了她的心。
远处有人推着轮椅,轮椅上穿着病号服的病人此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不知在说些什么,逗得那人开怀大笑。
李泉看着窗外温馨的一幕,只觉心里孤寂万分。
她现在就连一个能陪她说话,听她倾诉的人都没有了。
李泉长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妈,我好想你……”
想到宋茹芸更觉心中苦涩,正当她的胡思乱想之际。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病房响起:“怎么不出去走走?”
李泉诧异地瞥见那个她日思夜想的倾长的身影。
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些许,她喉间一涩,她期盼着他来医院,却又不想让他过来。
李泉垂眸看向自己打着石膏的腿,眼底闪过一片阴影。
她已经时日无多了……
宋茹芸会难过吗?她因为那场车祸侥幸活下来,陪了他三年,已经是她莫大的恩赐了……
她不该再求得太多。
李泉的目光移向病房里的轮椅,然后淡淡地说:“这样就很好了。”
宋茹芸却不太赞同地摇摇头,他和护工一起将李泉搀扶着她下床。
李泉太久没有下床,险些有些站不稳,宋茹芸将她扶到了轮椅上。
然后宋茹芸眼底掠过一丝异样,他沉声说: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话音刚落接过了护工手里的轮椅,推着李泉正要走。
李泉却不太愿意,她把着门框说:“我不想去。”
宋茹芸抓住那只手,眸色微沉:“你已经七天都没有迈出病房了!”
李泉此刻却有如晴天霹雳,她脸上有些震惊加恼怒:“你怎么知道?!”
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惊疑道:“你监视我?”
宋茹芸没有再说话,可就是这种默认的模样,才让她脸上血色尽失。
“宋茹芸!你凭什么怎么做?!”李泉颤声道,就连尾音都染上了哽咽。
宋茹芸闻言一愣,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厉声道:“怎么?我不能这样做?我只是为你好!”
李泉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她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她惨然一笑道:“为我好?为我好就可以监视我吗?”
她咬紧嘴唇,唇瓣已经渗出了血迹,可却不觉疼痛。
她的心犹如撕裂了一个口子,鲜血淋漓。
她嘴角泛殪崋起一抹苦涩:“你为䧇璍什么监视我?”
第十六章
宋茹芸怔在原地,监视吗?
他其实一开始只是想要知道李泉和顾华之间的关系罢了。
宋茹芸并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的推着李泉的轮椅走出了病房。
李泉眼底一片雾气,原来她在宋茹芸心里,居然是个刚分手就和别人搅合一起的女人。
为了验证他的猜想,竟然不惜监视自己。
李泉苦涩一笑:“原来,你一直在监视我。”
宋茹芸停下了脚步,他大掌缓缓摩挲着她的下巴,沉声道:“那不是监视,只是关心。”
李泉闻言嘴角泛起一丝冷意:“那就有劳厉先生关心了,只是我不过一个废人,无需挂心。”
宋茹芸眸色一痛,很快情绪顷刻消失于他的眼眸,他犹豫道:“你怎么能这么说?”
李泉转着轮椅走了些距离,她掩去眼睛里的哀伤,语气淡淡的说:“难道我说的不对?”
李泉脸色苍白如纸,哀声道:“你看看我的腿,或许以后都要坐轮椅了!”
李泉有些话并没有全说实情,自己本来时日无多。
她看向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他穿着一套休闲衣,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贵气。
宋茹芸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斜飞的剑眉微微撇起,薄唇轻抿着。
依旧是那个记忆里的宋茹芸,可以后她就不能再陪着他了。
宋茹芸眉头紧锁,看向李泉的眼神里多了些不忍,可他的脸上有了些不耐。
“不会的,你已经住院了。”
李泉直直撞进那抹不耐的眼睛里,她的眼眶微红,这一刻,她才知道,顾华什么都没和他说。
这样想着,她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李泉掩下心头翻涌的情绪,红着眼睛道:“也对,我已经住院了。”
就让他永远都不要知道她的病情吧。
李泉心下一片悲凉,她永远都不会好起来了,就算住院也只是徒劳。
宋茹芸上前推着李泉的轮椅漫无目的地走着,然后他停在了一处有阳光的地方。
“所以,不用那么大的压力。”
李泉闻言没再说话,她看着散落在她身上点点的阳光,她好久都没有看见过阳光了。
微风拂过,空气里带着些许湿润的气息,李泉深吸一口气,从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中闻着淡淡花香。
她的眸色微微亮了起来,她呢喃着:“我想去花园。”
声音虽然轻微,但仍然被宋茹芸听见了。
他推着轮椅来到了住院部的一处花园,李泉在进来的一刹那就被吸引住了目光。
李泉怔怔的看着远处一片茵瑰花,它们此刻开的极美。
她转着轮椅缓缓靠近了那片茵瑰花,一团团的茵瑰花争相盛放着。
李泉想要去摘一朵,手指却被上面的茵瑰刺扎了一下,血珠滚落在茵瑰花上,将粉色的花骨朵染的有些鲜艳。
她的思绪逐渐飘远。
“茵儿,这花送给你。”
少女天真讶异的看向手里捧着一束茵瑰花的男生。
像是感受到少女的目光,男生憋了很久才开口:“这会很是衬你。”
然后逃也般的离开了,只剩下少女手里捧着一束花轻嗅。
“李泉,李泉?”
护士的话这才唤回李泉纷扬着的思绪。
李泉回望了一下,身边却早已没有了宋茹芸的身影。
她自嘲一笑,和宋茹芸那些美好的回忆仍然在她脑海里回旋着。
宋茹芸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男生了,他们之间有些事早就已经改变了。
这个认知出现在她的脑子里,李泉嘴角的笑容都泛着一丝苦意。
“走吧。”
李泉转着轮椅,在护士的陪同下回了病房。
就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李泉,你现在倒是叫我好等。”
李泉见到俞慧,有些错愕,然后张了张唇:“你怎么会过来?”
俞慧思索了片刻,冷笑道:“我过来看看苟延残喘的人。”
李泉闻言没有反应,想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只是淡淡道:“不知道你过来有什么事?”
俞慧闻言并未接话,只是说:“是宋茹芸叫我过来的。”
李泉闻言瞥了她一眼,眸色微愣:“刚刚宋茹芸已经过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俞慧的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宋茹芸居然已经来过了?!
俞慧的脸上全无被拆穿的尴尬,她只是点点头,然后说:“他让我过来给你道歉。”
李泉闻言有些惊异,这件事并不像宋茹芸的行事风格。
她怔住片刻才缓缓开口:“你们都快要结婚了,还需要向我道歉吗?”
俞慧也没料到李泉会说这样的话,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接。
她思虑一会说:“对不起……上次病房里的事情,是我不对。”
李泉没想到俞慧竟然真的会道歉,正因为这样,一切都显得有些诡异。
李泉沉吟一会才开口说:“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俞慧脸色有些僵硬,她动了动唇:“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和你道歉。”
李泉点点头道:“那我接受你的道歉,可以走了?”
俞慧的眼底闪过一丝嫉恨,她愤愤地说:“李泉!你别太得意!”
而另一边。
射箭场。
肖寒挽弓,一只箭矢斜飞出去,射箭场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最后箭矢稳稳当当落在靶心,射箭场上一片欢呼。
“真没意思。”一抹身形极为欣长的男子举着弓,径自说道。
肖寒将弓箭扔给手下,摆了摆手问道:“过去请人了么?”
“老大,已经去请了。”手下颔首道。
沉默良久,他的手下眉头轻皱:“老大,她已经在脱离掌控了,我们何不……”
肖寒眸色一凛,一把夺过手下手中的弓,然后重重地在手下的背上猛地敲了下去。
“我怎么不知……”他话语一顿,眼露凶光地说:“连你都可以插手我的事了?”
手下冷不丁被这么打了一下,都弓起了背,额头渗出了细汗:“我知错……”
肖寒这才将弓递给了他:“希望你不要忘记,我对你的栽培。”
他转动着尾戒,眼尾泛起冷意。
他早就知道,那个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唉,这人啊,还是要自己带出来的人,才听话。”
第十八章 忤逆
身后所有人皆附和着,肖寒眼底却是寒凉一片。
他想起赌车那天那样大胆的超车方式,居然是一个女人做到的。
他当时还很诧异,他一直以来都十分熟悉宋茹芸。
宋茹芸绝对不会这样,那时他就已经觉察出问题了。
他想起那天手下告诉自己:“是那个女人透露给了李泉。”
他只是不明白,明明李泉已经知道有手脚,为何还要代替宋茹芸比赛。
当时他下达了一个命令的说:“都下去悬崖,给我去找!”
李泉,真是有趣极了。
“李泉,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手下人听着肖寒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大气都不敢出。
“走吧,我们去看看不听话的人。”
肖寒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他坐进早已准备多时的跑车,一骑绝尘。
病房里。
李泉看着还没有离开病房的俞慧,一抹疲倦袭上了她的眼睛。
她冷冷地说:“俞慧,你既然不是诚心道歉,为什么又还要过来?”
俞慧闻言,嗤笑道:“若不是宋茹芸,你以为我想过来?”
李泉瞥见俞慧眼底熟悉的不屑,她嘴角这才浮现一丝笑容,这样才是俞慧本来的样子。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腿,脸上有的只是释然。
她已经习惯了他们或惊奇或害怕或鄙夷的眼光。
俞慧说完这才离开了病房。
她刚出病房才顺了几口气,就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俞小姐,肖先生有请。”
俞慧听见那几个字,几乎条件反射一般想要退后,她踉跄了几步这才稳住了身子:“肖先生有什么事吗?”
那人闻言只是摇摇头:“我们只是办事而已,他有什么事我们也是不知道的。”
俞慧面如死灰,她想起她将肖寒的行为透露给了李泉。
这样想着,她就觉得不寒而栗。
她惴惴不安地跟着那个人穿过了几座长廊,这才在一辆车前停下来。
“请俞小姐上车。”那人拉开了车门,正是特别有礼貌,才让俞慧觉得有些不对劲。
俞慧想起所有人对肖寒的评价,喜怒不定,就这一条就让她差点整日活在忐忑里。
很快,汽车就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简约雅致的气质扑面而来,偏中式的木雕和欧式结合竟没有丝毫的风格迥异。
俞慧看着那栋别墅的位置,心下咯噔,这里是山海湾。
俞慧跟着那人走了进去,刚进门就看见端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肖寒。
她张了张唇:“不知道肖先生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肖寒这才睁开了眼睛,如鹰隼一般的眼睛锁定了她,五官分明的脸此刻染上了一丝阴沉。
俞慧被他的目光看过来,登时就觉得遍体生寒。
肖寒把玩着手里的扳指,他放柔了语气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擅自行动?”
他走到俞慧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声道:“你该明白我最不喜有人忤逆我。”
然后猛然间他动了,他一把攥着俞慧的下巴:“明白?”
俞慧大气都不敢出,她现在只觉得后悔,她不应该与虎谋皮。
肖寒松开了钳制,然后从手下里接来了手帕,仔细的擦拭着:“你去道歉了吗?”
第十九章 算一笔账
俞慧怔在原地,心胆俱裂,她默默退后了一步,神色也有些慌张。
肖寒擦拭着手的动作一顿,眸底深寒:“我就这么让你害怕吗?”
俞慧这才不敢再动了,她的手心都淌汗了,然后强装镇定的说:“没有。”
“没有?可你在发抖。”
俞慧闻言才说:“只是热的,我和李泉道歉了。”
她的眼底掠过一丝愤恨,她现在居然受人威胁,要和李泉道歉!
肖寒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但是看向俞慧的眼睛里仍是冰凉如水:“你要对李泉客气点。”
提起李泉,肖寒的眼尾闪过一丝兴味,
他现在对李泉,可是兴趣正浓,他不会允许李泉的生命受到某种威胁。
俞慧眸光微闪,镇定地说:“这我恐怕做不到。”
“做不到?”肖寒敛着眉,嗤之以鼻道:“做不到的话,我留着你也没用了。”
俞慧这才神色有些慌乱,尾音有些发颤地说:“我们只是互惠互利!”
她现在十分怀疑,她的身边有着肖寒安排的眼线,不然肖寒没理由这么做,是不是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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