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凌莞嫣时,已经是第二天。
她依旧穿着昨天那身衣裙,神采奕奕地进了书房找顾绍轩。
彼时,顾绍轩已经看了一整晚的边防分布图,双眼通红。
以前,顾绍轩累了倦了、伤了痛了,凌莞嫣总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但现在。
凌莞嫣无视他疲倦的神情,握着他的手:“你近日似乎总是忧心忡忡,我在回府的路上遇见了你的义弟,不若让他入府陪你罢。”
“东侧的听竹轩是不是空着,便让他住到那里。”
如此,便是已经做了决定,只是知会顾绍轩一声而已。
好在顾绍轩已经不在意了。
顾绍轩深深看了她一眼,上扬的语调里没有一丝笑意:“好啊,听竹轩正好离姑姑的书房近,姑姑正好替我多照顾义弟。”
他脸色语气都如常,凌莞嫣没来由慌了一瞬。
不过很快,那抹慌乱就被她压下,笑着靠进顾绍轩怀中。
“明喆是你的弟弟,无论如何,本王都不会亏待他。”
顾绍轩看着她靠在自己身前,明明她还是他爱的那个人,可他心里却已经没了一丝波澜。
顾明喆住了下来。
当晚,他就带着丫鬟,哭唧唧到了顾绍轩的书房:“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了哥哥?不然怎么我一入府,亡母留给我的玉佩就遗失了……”
顾明喆话里话外都在指责他,苛待义弟。
下人都以眼观鼻,不敢说话。
这点伎俩,顾绍轩根本就不放在眼里:“那便去查你自己是如何丢失的,与我何干?”
军中事忙,他打发完顾明喆,就想让顾明喆走。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通传。
“主子来了。”
凌莞嫣一进来,顾绍轩便看见她的眸光落在顾明喆身上。
那眼神,三分疼惜三分担忧,还有四分是安抚。
果然,下一刻。
顾绍轩便听见凌莞嫣的质问:“早间让你弟弟住下来是你同意的,如今又闹什么?”
顾绍轩眉头一紧,还没开口。
顾明喆就先一步跪下,泪眼涟涟:“哥哥,若是别的物件,哪怕再珍贵,弟弟都能赠与你。”
“唯有这块玉佩,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还请哥哥还给我。”
就连凌莞嫣,脸上也染上失望之色:“绍轩,你年幼时,本王教导过你什么?”
“君子不虚行,行比有正,你怎么能因为妒忌,便苛待于他?”
她下意识从怀里拿出一锭金:“你若是缺银钱,本王给你便是。”
三言两句,甚至未曾听顾绍轩辩驳一句,就把苛待义弟罪名盖在了他的头上。
望着凌莞嫣递来的金锭,顾绍轩的表情有过一瞬空白。
明明曾经,哪怕他与太子争执,凌莞嫣都会率先维护他。
她现在就这么爱顾明喆?
顾绍轩扣紧手指,反问了句:“敢问姑姑,我什么都有,为何偏要嫉妒明喆,嫉妒到甚至不惜偷拿他的玉佩?”
“当然是因为莞嫣有了我的骨肉……”
顾明喆话未说完,便被凌莞嫣冷呵打断:“住口!”
可顾绍轩还是听见了。
原来……急着要让顾明喆入府,甚至不惜去找四姐商议。
是因为已经珠胎暗结,凌莞嫣急着为孩子正名!
顾明喆被凌莞嫣怒斥,眼里的泪当即落了下来。
可这次凌莞嫣没再看他,而是放缓了声音,小心翼翼哄顾绍轩:“绍轩,一块玉佩而已。”
“还给他吧,不闹了好不好?”
这话像是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直直浇灭了顾绍轩心里的怒火。
话都说到这份上,她还是觉得他在刁难顾明喆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顾绍轩扯了扯唇,露出一个不算笑的笑。
“好,我不闹,那你想要如何处置我这个‘苛待义弟’的夫君?”
凌莞嫣抬手捏了捏眉心,沉思一瞬:“今日起,你就别掌家了,让明喆代你掌家。”
顾绍轩听着,连心痛都没了,只觉荒谬。
他即将要走,这摄政王府谁掌家都与他无关,只是这顾明喆是什么身份,替他掌管王府?
她凌莞嫣的丈夫?还是男宠?
似乎是洞察他的想法,凌莞嫣对着下人吩咐了句:“本王的夫君身体抱恙,义弟顾明喆代为掌管王府。”
一众仆人连个不字都不敢说,战战兢兢俯首应“是”。
最后,众人退去。
顾明喆得意起身上前,靠在顾绍轩耳畔说了句。
“哥哥,你瞧,这天下所有的人都一样,女人和男人也没什么分别,在家吃不饱,就会到外面偷腥。”
“你信不信,最后我会取代你,成为新的摄政王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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