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蓉忽然回神,连头发都没梳,拿着钥匙跑到书房,翻出那件绣字的红兜兜,刹那模糊视线。
而后放声大哭,她也想,他们永乐吗?安康吗?
他作为她夫君,不应该在最关键的时刻站在她同一边吗?
不应该对以前的伤害,主动说声对不起吗?
为什么等她变化了,伤心了,才意识到错误,才意识到悔改?
她是报复玳瑁吗?
她做的一切就是向覃炀证明她的存在,她的重要,要他知道她对他多不满。
而覃炀呢?
在府邸什么都依她,到了外面,在乎就是自己的脸面,什么都要她以大局为重,她为他做的还不够多吗?
温婉蓉觉得她跟覃炀这一年,快把十几年的眼泪流光。
每次哭,好一阵子,好一阵子,又吵,又哭。
他不喜欢她哭,可谁没事爱哭?
大概哭得动静太大,书房外的下人赶紧去禀报老太太。
老太太来时,温婉蓉还躲在书房哭。
冬青想进去劝,被老太太拦住。
“让她哭,有些事总得他们自己面对。”老太太摇摇头,叫冬青留下,看着人,别哭出好歹。
冬青领命,站在书房外,一直等了半个时辰。
温婉蓉最后从书房里被人扶出来的。
冬青在一旁小声安慰:“夫人,其实二爷很挂念你,走时特意交代奴婢,要奴婢多帮衬夫人处理府里的事务,别累着您。”
温婉蓉攥着红肚兜,对覃炀又恨不起来。
见她不吭声,冬青接着说:“夫人,有件事可能您一直不知道,您小产那天,老祖宗本来要二爷等您出了小月子就自行领罚二十透骨鞭,之所以没打,是因为二爷一直在燕都待命,随时可能出发。”
温婉蓉一愣,覃炀从没跟她提及随时可能要走:“他都没告诉我这些。”
冬青说:“夫人,这事算奴婢多嘴,您心里知道就好,不然被老祖宗知道,挨罚就是奴婢了。”
温婉蓉点点头,说知道。
然后又想起之前,她曾经听见覃炀在书房发脾气,说鲜卑部落小范围犯境,不知道是不是跟这有关。
她旁敲侧击问冬青,冬青摇摇头只说不知道。
话锋一转,继续劝:“夫人,二爷真在乎您,以前奴婢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姑娘这么用心,之前你们闹矛盾,二爷给老祖宗请安时,私下问奴婢,像我们十五六岁的姑娘喜欢什么?奴婢说了几样,二爷第二天一样不落买回来,还说不知道夫人会不会喜欢。”
经冬青一提醒,温婉蓉有点印象,覃炀要是第二天休息,或者抽空回来躲懒,就会给她带东西,有时吃的,有时姑娘家的小零碎。
她一直没在意,以为是覃炀在粉巷练出来哄女孩子的手段,就问冬青:“以前二爷不是经常去粉巷吗?”
冬青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奴婢倒不清楚,偶尔听二爷开心时提一句,说那是销金窟,花银子找乐的地方,不过逢场作戏。”
所以他对她是认真,愿意在她身上花心思。
冬青最后说:“夫人,您今早真该来送送二爷,二爷走时,在垂花门外回头三次,二爷哪次出门都没这样。”
温婉蓉听不下去,蹲在地上哭。
她想,她也很多委屈,覃炀在马车上跟她动手,下狠手掐她,怎么没见他不舍。
冬青蹲下来,陪着她,柔声道:“夫人,别哭坏身子,奴婢扶您回屋好吗?”
温婉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点点头。
冬青看她满脸通红,倏尔想起老太太一句话,别看两人当爹当娘,自己都是没长大的小孩。
温婉蓉哭够了,擦擦眼泪,想起来问:“我现在骑马去追,来得及吗?”
冬青看看天色:“估摸二爷已经快出城郊,您现在赶过去,只怕一天赶不回,老祖宗不会同意的。”
温婉蓉坚持:“我想去送送,有什么办法吗?”
冬青犹豫片刻,要她在原地等,得去问问老太太的意见。
没过一会,冬青回来,温婉蓉赶紧上前问:“祖母同意了吗?我能不能出去?”
冬青点点头,说上城楼应该可以看见军队,只能目送。
温婉蓉想想问:“我能看到覃炀,覃炀能看到我吗?”
冬青抱歉地笑笑。
温婉蓉说句知道,转头跑回屋,翻箱倒柜。
冬青跟着进屋,怕她受什么刺激,赶紧问:“夫人,您在找什么?”
温婉蓉边找边说:“帔子,一条明红色,六尺长,二爷大婚前送我的。”
冬青问她找帔子做什么?
温婉蓉说一会去城墙上有用。
两人把衣柜翻个底朝天,终于找到那条帔子。
“你陪我去城楼上。”温婉蓉知道冬青做事稳重,她现在需要一个依靠。
冬青没拒绝。
等到了城楼,冬青找守卫将领说明温婉蓉的身份,对方一听是平北将军的家属,很配合。
温婉蓉站在城头,极目很远,一大队人马正急行。
为首披素袍的人,不用猜,肯定是覃炀。
她想,他真走了,保家卫国,用他的方式保护她。
风呼啦啦从耳边刮过,温婉蓉手里拽着明红帔子,举到空中,帔子被风一下吹开,在空中舞动,如同盛开的朱红芙蓉花。
她想,就算覃炀看不见她,应该能看见这条艳丽帔子。
温婉蓉举了很久,直到那队人马消失在视野里。
冬青在一旁小声提醒:“夫人,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
温婉蓉有些失落,收好帔子,点点头,跟着冬青回府。
或许和覃炀心有灵犀,或许覃炀不经意一瞥,他看见舞动在城楼上的那抹红,就知道是小绵羊的杰作。
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当然这一切,小绵羊不知道。
有些人就这样,在一起的时候要多恨有多恨,离开,又想,想对方的好。
温婉蓉路过卖糖葫芦的,想起去年中秋,覃炀带她玩到很晚,帮她剥糖壳,带她放小红水灯,只要她累了不想走路,他就背她。
在汴州,他一声不吭挨打,就怕奸细对她不利,替她挡致命三箭。
在安吉,大风雪夜,她顺风,他逆风,明明覃炀的路更难走,还是坚持来找她。
他说爱她不是哄她开心。
她信。
可为什么两人在孩子的事上就是过不去?
温婉蓉吸吸鼻子,盯着自己手上的明红帔子,两人的点点滴滴,美好的时刻全从心底涌出来。
冬青时适宜一旁劝:“夫人,奴婢看得出,您心里有二爷,不止一点,老祖宗说,趁年轻多生几个,还说二爷玩够了,也该有人管着收收心,她老人家心里明镜儿,面上不说,心里急,总归希望您和二爷好好过日子。”
温婉蓉点点头。
冬青笑笑,点题:“夫人,您就原谅二爷一次,让老祖宗放心,别再吵架,好吗?”
温婉蓉迟疑一下,说好。
冬青继续笑:“等二爷回来,那二十透骨鞭,您到老祖宗那求个情,兴许老祖宗心软,就放过二爷。”
温婉蓉想想,覃炀动手这事不能算了:“二十鞭是多点,我跟祖母求情,起码三鞭,长长记性。”
冬青听她带有哀怨的语气,哭笑不得:“夫人,估摸您开口,老祖宗肯定依您。”
温婉蓉想,等二世祖被打完,给他上药的时候,就告诉他,为什么被打,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发脾气就动手。
真当她是小绵羊好欺负!
温婉蓉气哼哼想一圈,这段时间生气太多,流太多眼泪,决定要犒劳自己。
她要冬青等,转身跑去刚才路过的糖葫芦,一口气买十串,吃糖壳吃到饱!
心里还在负气,咬下一颗裹糖山楂,嚼得有滋有味,一转眼,看到一个人,倏尔一愣。
温婉蓉心里咦一声?
她没看错,方才锦衣华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不是钱师爷吗?
温婉蓉别的不行,对一面之缘的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她敢肯定从对街路过的就是钱师爷。
可钱师爷不是从安吉带到燕都,交由大理寺查案吗?
看架势,这位师爷穿着打扮,没在大理寺遭罪,倒像来燕都平步青云。
“夫人,怎么了?遇见熟人吗?”冬青见她半天没回,寻过来。
温婉蓉摇摇头,说没事,心里却把事情记下。
回府,跟老太太私下说了遍,觉得事有蹊跷。
老太太听完凝眉,要她以后在街上碰到这个师爷装不认识,最好不要碰面。
一再告诫,燕都达官贵人居多,藏龙卧虎也多,朝廷各势力盘根错结,不要轻易亮明自己身份。
温婉蓉点点头。
老太太沉吟片刻,问这事还有谁知道,温婉蓉说除了覃炀再就是宋执。
“你赶紧给宋执提个醒,他滑一些,知道怎么办。”老太太交代完,温婉蓉就立刻去办。
温婉蓉找到宋执时,这厮刚从粉巷到枢密院,身上还带着脂粉香味。
“谢谢嫂子提醒。”宋花货向来没正形,抱拳也是软骨头痞样。
温婉蓉退后一步,不大喜欢闻他身上的香味,用帕子捂住鼻子:“你知道就行,我走了。”
语毕转身就走。
“哎,嫂子,等等我。”宋花货追上来,一脸八卦问,“嫂子,你最近是不是和我哥吵架了?”
温婉蓉瞥他一眼:“没有。”
“这样啊。”宋执摩挲下巴,眼珠一转,“前几天我看他脸色不好看,脾气也大,问他要不要舒解舒解,好心当成驴肝肺,被赶出来。”
温婉蓉狠狠白他一眼,正色道:“你以后少跟覃炀出歪主意,不然我就把你和他干的好事都告诉祖母,让祖母告诉表叔!”
打断你的腿!
她心里哼一声,头也不回离开。
宋执站在原地一愣,忽然大笑,心想覃炀完蛋了,什么小白兔,小绵羊,活生生养出獠牙,不好对付咯!
不过玩笑归玩笑,宋执把钱师爷的事写了封密信,告诉覃炀。
覃炀收到信,看完就烧掉。
他想温婉蓉见人过目不忘的本事相当厉害,回去一定要好好夸奖。
温婉蓉全然不知,这几天安安静静在家练字,看书,为七七忌日做准备,生活似乎回到平静。
唯一不习惯,覃炀走后,屋里空荡荡的,晚上没人回来吃宵夜,早上也没人吵醒她。
一个人睡在宽大的床上,四处残留覃炀身上的味道。
温婉蓉缩在被子里,心里思念疯长。
第85章 低首俯心的事她来做
有时就这样,越没有,越思念,越睡不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睁着两只大眼睛,数着外面的梆子声,醒到四更天,温婉蓉觉得自己有毛病,覃炀在的时候,不理,覃炀不在,她疯想,从东屋跑到西屋,从床上躺到榻上,盖着自己的被子,抱着覃炀的被子,一直醒到天亮。
玉芽进来伺候她洗漱,她赖在床上不起,精神头不好,跟生病没两样。
玉芽纳闷,昨天好端端的,还跑到城楼上目送二爷,怎么今天就病了。
问自家夫人哪里不舒服,也说不上来。
总之就是头昏,心烦,浑身无力,哪哪都不舒服!
倒把玉芽吓坏了,赶紧去请示冬青,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是不是昨天吹风把身子吹坏了。
冬青听着直笑,说温婉蓉这病只有自家二爷治得好。
玉芽似懂非懂点点头,确定一遍,不用请大夫了?
冬青说不用,过段时间就好了。
过段时间是多久呢?
玉芽没细问。
温婉蓉整个深闺怨妇的生活,脸不洗,头不梳,字不写,书不看,有时跑到书房一坐一下午,要么跑到祠堂抱着小灵牌坐在蒲团上发呆。
冬青见她这样子真要病,好似无意提醒,可以给二爷写信。
温婉蓉想写,转念又算了:“我不知道写什么,说不定他还在生闷气,我写了他不看也不回。”
冬青笑:“二爷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夫人不试试怎么知道。”
于是温婉蓉拿了笔和纸,开头刚写下“见信如面”四个字,就被揉成一团,扔到一边。
覃炀那个大老粗懂什么见信如面,看见这四个字又要笑她酸腐吧。
温婉蓉想想,重新提笔,满心满意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她写“甚是想念”,但一想到覃炀的嘚瑟劲,就不想写了。
她都能想得出覃炀会说什么,肯定说,老子要你送,不送,现在想老子?晚了!
然后借此提刁钻要求,“肉偿,一晚不够,把老子伺候满意”之类不知羞的无赖话。
最后思来想去,就写了两个字“勿念”。
她交给冬青,冬青一看两字,懵了,问:“夫人,您确定就写这吗?”
温婉蓉点点头,还编了一套说服自己的话:“二爷要打仗,不能有儿女情长分心。”
再等覃炀收到信时,刚刚结束议事,心里挺高兴,打开信笺,看到“勿念”两字,单眉一挑,以为自己看错了,专门看看信封,是不是拿漏了。
没有,就一张纸,两个字。
覃炀寻思一圈,什么意思?
想,是不想?
谁想谁?
小绵羊学会欲擒故纵?
二世祖把信笺往怀里一收,全当字面意思,勿念就勿念吧,就不回信了。
这头温婉蓉数着日子,眼巴巴等着,恨不得一天往驿站跑十趟,问有没有她的信。
等一天没有,等两天没有,三天,四天,都没有……
终于坐不住,持笔拿信纸,洋洋洒洒写了三大张,其中有一半内容数落覃炀各种不是,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说个遍,结尾特意强调再不回就不写信,求也不写。
覃炀看到这封信时,嘴巴笑得合不拢。
完全可以想象小绵羊哀怨的小样子,满心愤恨奋笔疾书。
他抠抠脸,觉得女子读书多也不是什么好事,想法多,特较真。
回自己营帐,坐在案桌前,提笔,就写两个字,算回信。
温婉蓉看见龙飞凤舞“勿念”时,鼻子都气歪了。
她写了三页纸,覃炀回信,就回俩字,故意的,绝对故意的!
接下来,她再也不给覃炀写信,她写勿念,不回,写多点,就给她回个“勿念”,二世祖贱到一定地步,就知道拿她开心。
七七烧纸那天,温婉蓉完全悲伤不起来,满肚子怨恨,边烧边说:“儿子,你看你爹像话吗?给他写那么多,懒得多一个字都不回,八成除了自己名字,别的字都忘得差不多了,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说到这,她连忙纠正:“不对,不对,狗肚子是粗话,不能说,应该说都还给教书先生了,枉费孔孟先人传教授业解惑。”
温婉蓉说着,叹口气,语气沉重下来:“可你爹爹骁勇善战,如果你出世,他一定会教你毕生绝学,把你培养成覃家下一代少主,栋梁之材,为国效力。”
只可惜……
温婉蓉沉默下来,连带一旁憋笑的冬青也没了笑意。
她劝:“夫人,夜凉,给小公子送完东西,我们就回去吧。”
温婉蓉点点头,她抬头,深蓝苍穹下,星河璀璨,明月高挂,预示第二天的晴空万里。
“冬青,你说边界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夜空?”她想如果覃炀在府里多好,两人可以躲到屋脊梁上看星星。
冬青笑笑,说:“夫人,回屋吧,二爷这次应该不会外出太久。”
温婉蓉下意识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冬青笑而不答。
温婉蓉会意,垂眸:“是不是你又在祖母那听到什么,不方便告诉我。”
顿了顿,她像自言自语:“今晚我去书房睡,你别管我了。”
冬青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
温婉蓉发现窝在书房,不容易失眠。
房里到处都是覃炀的痕迹,她觉得躺在这里最安心,睡不着时就从书阁里随意找本书翻翻,大多兵书,枯燥又无味,看不了多久就睡着。
今晚她不知怎么了,神使鬼差想翻翻他案桌上整理好的废旧文件。
说废旧不确切,有的暂时没用,说不定过段时间又用得着。
温婉蓉一份一份的翻看,压在文件最下面是之前弹劾的折子。
当时情况紧急,她来不及细读,现在翻开重新看一遍,心里生出一丝疑虑。
她曾在温府帮温伯公抄过无关紧要的文书,之后在帮覃炀抄写公文时,也看过温伯公的意见审批,细心就不难发现每个人的行文特点。
再看到这本弹劾折子,字里行间逻辑紧密,文风内敛,怎么看都与温伯公的风格有几分相似。
然而温婉蓉不敢确定,毕竟朝野文武百官,相似大有人在。
为何独独想到温伯公,因为妘姨娘生前指认把所有话告诉杜夫人,杜夫人是杜皇后亲姐姐,她的利益牵扯最大除了温家就是杜家,当然不排除齐家插一手。
齐驸马是翰林院的修编,找同党院士模仿文风,易如反掌。
温婉蓉想一圈,一口气堵在心口,如果皇后党为了压制覃炀乃至覃家,搞出弹劾这场闹剧,把他们家闹出两条人命,就不仅仅闹剧这么简单。
覃炀再横,不是没软肋。
皇后党就是看准他最在乎最顾忌的地方下手,用无形的铁链拴住这头恶狼,将他桎梏,下一步驯服,最终收入麾下。
温婉蓉心思,若真如此,她不能坐视不理。
哪怕和覃炀关起门打得鸡飞狗跳,也是夫妻之间的事,对外,他们利益捆绑。
隔天,温婉蓉特意为此事去找老太太。
“祖母,阿蓉想,等身体好些,有些夫人聚会该去还得去。”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遍,总结道。
老太太没反对也没赞同,只问:“你去了,意义何在?”
温婉蓉思忖片刻,谨慎道:“前两天阿蓉收到请帖,包园听戏,特意说杜夫人、齐夫人还有杜将军的夫人光湘郡主都去,又说阿蓉出自温府,不算外人,现如今嫁入名门武将之家,夫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夫人们难得坐一起聊聊天说说体己话。”
老太太嗯一声,品口茶:“要拒绝,反而显得小气。”
温婉蓉点头:“阿蓉思量,也是如此,不过……”
她说到这,稍作停顿,考虑下面的话如何说妥当。
老太太立刻会意:“不过什么?想到什么说什么,在家不必拘束。”
温婉蓉想了想:“阿蓉去了,便证明覃家入了皇后党,撇开杜夫人不说,齐夫人是齐臣相的长女,又是齐驸马家姐,光湘郡主为亲王之女,因侧室所生才下嫁杜大将军,覃家与他们之前无瓜葛,是因为覃温两家并未结亲,就算覃炀和温伯公势如水火,外人却不这么看。”
老太太手指点点她:“你继续说。”
温婉蓉微微叹息:“祖母,您也知道覃炀性格太烈,他几次在杜将军和皇后面前行事张扬,肯定引起不满,皇后娘娘碍于脸面,一定要他先低头服软,但覃炀哪是忍一时之气的人。”
顿了顿,接着道:“您常教导,刚者易折、柔则长存的道理,阿蓉铭记于心,所以低首俯心的事,只能阿蓉来做,暂时过了弹劾这一关再说。”
“你有这份心就好。”老太太颔首,又问,“这些话,炀儿知道吗?”
温婉蓉摇摇头:“没敢跟他说,说了他肯定不同意,不是他不懂,他怕我在外面吃亏。”
老太太沉吟半晌:“倒像他的行事作风。”
温婉蓉起身福礼:“祖母,您说夫妻本应同心,阿蓉只能想到这么多,能替覃炀做一点是一点,之前是阿蓉不懂事,不该吵架,让祖母忧心。”
老太太笑起来,叫冬青给她茶杯添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过去就过去罢。”
转头又对冬青说:“以后少夫人的应酬你跟着去,叫玉芽过来伺候,那小姑娘直性子,不矫情,挺招人喜欢。”
温婉蓉知道老太太体谅她心思,忙福礼言谢,又把玉芽叫进屋:“快给祖母磕头谢恩。”
玉芽被说愣了,没闹清楚怎么回事,先跪下去,磕个响头。
把老太太逗乐了:“哎哟,哎哟,快起来,别吓着这孩子。”
笑闹间,温婉蓉想,就真的原谅覃炀吧,就算不为他,把她当宝,当家人的老太太到哪里找。
再回屋,冬青和玉芽收拾东西,相互对调住的屋子。
玉芽问温婉蓉:“夫人,奴婢还能过来玩吗?”
温婉蓉摸摸她的刘海:“当然能啊,你得空,有不懂的就过来,多向冬青请教,在祖母身边要机灵点,看事做事,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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