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媛摇摇头:「婕妤哪有猪蹄香呢,岁姐姐,我要去找我姐姐了,我挺想她的,我小的时候她给我写信提到过你,她说你也喜欢吃猪蹄……我那时候就想认识你了。我是没福气了,岁姐姐一定要活得长一点,别忘了逢年过节给我和姐姐供一份猪蹄……」
「带着小皇子好好活着,我的命不值钱,别为我担心岁姐姐……」
我知晓她是什么意思,她想让我好好活着,她让我什么都不要去想,不去报仇,不去恨,在宫里像傻子一样好好活着,活着,一个人孤零零活着。
我亲眼瞧着王媛在我面前咽了气。
我抱着小皇子出来的时候,尖锐的报丧正好自内室响起。
萧洲白脸上也不好看,陈落落瞧了我一眼,转身安慰他:「为皇家延绵子嗣,这也是王妹妹的福气,皇上不要太过伤心。」
她顿了顿,野心毫不掩饰地露在脸上:「王妹妹新丧,妾为贵妃暂代后宫凤印,要不先将小皇子放在妾宫里养着。」
她真是好大的脸,她怎敢!
我心里陡生起一股怒火:「这福气给娘娘,娘娘您是要不要!」
她被我赤裸裸噎了一句有些惊讶,毕竟我自东宫时给她的印象便是寡言沉稳,未料还有如此疾言厉色一面。
「王才人临了遗愿是让如妃养育皇子,那便依了吧。」
坐在上首的萧洲白发了令,陈落落有些不忿,到底未曾出声。
我冷静地将小皇子抱回了我的寝殿,又有条不紊地布置了王媛的丧礼,我一刻也不敢停歇,我怕一闭上眼就能想到王媛和青禾在我身旁的情景。
我在七个月前送走了青禾,又在七个月后亲手送走了王媛,可惜我没本事报仇。
王媛头七那天萧洲白来了我宫里,我自钟哄着小皇子,懒得去搭理他。
他也不恼,静静坐在一旁瞧着。
后来他终究是忍不住了:「岁岁,你瞧瞧朕,你跟我说说话。」
我瞥了他一眼没吱声。
「岁岁,岁岁,你哭一哭也是好的,朕求你跟朕说说话。」
我还是没理他。
也是,自打王才人去后,福安宫里的如妃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了,只会天天抱着小皇子不撒手。
任谁谁也怕,他们都说如妃疯了。
爹爹要把我嫁进东宫点时候我没疯,失去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我没疯,由妻贬为妾的时候我没疯,我的少年郎死的时候我也没疯,我无数次咬着牙告诉自己,岁岁你得挺住,熬过这坎就好了,可熬过一坎又一坎,我生命里最在乎的人一个个离我远去。
如果可以,我宁愿死的人是我。
「岁岁,再等等,你恨朕也好,怨朕也罢,你再等等,朕会用一辈子给你赎罪的。」萧洲白也魔怔了一样,攥着我的手反复念叨着。
我冷笑一声,真是假惺惺,他怎么不去地底下问问沈镜之和王媛,他们原不原谅他,人都死了,还说什么赎罪不赎罪的。
若是他拎着陈落落的项上人头来见我,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嫂嫂来宫里劝我,我只是傻傻笑着,她用帕子擦了擦泪,然后狠狠砸向嫡兄:「你就作孽吧,好好的姑娘非逼着送进宫里!」
「岁岁,嫂嫂知道你苦,可你得好起来,你瞧,翎安和握瑜都来了,他们都很担心你呢,你快好起来,翎安还等你说媳妇呢。」
嫂嫂第二天又来了,她将翎安和握瑜都带来了,握瑜一进门就扑进我的怀里,他得了嫂嫂的吩咐,一声一声叫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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